魏大話音落地,老大夫已是汗濕後背,顯然相爺這毒中得蹊蹺,說不定主使者就是這間屋裡的人,但他隻是來這診治的一個大夫,相府裡的事不是他可以管的。
雖然魏大公子沒有明說,但這意思已經很明顯,那便是要將真相壓下去,隻說魏相是中風的緣故才會如此,如若不然,自己妻兒的性命便捏在這位魏大公子手中。
“是中風,是中風!老夫剛才老眼昏花竟是瞧錯了,還是多虧了大公子提醒呢。”老大夫完全明白過來,忙不迭地改口,
“老夫這就重寫一份藥方,讓相爺好生將養,方可漸漸複原。”
中毒,茶湯,中風……
昏暗的帳子裡,魏遠道癱在床上一動也動不了,但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一旦想清楚事實,心涼了大半。
自己這是被兒子下了毒!一輩子小心謹慎,精於算計,竟在此處馬失前蹄,是自己失了提防。
他一早知道魏大對權力的渴望,獨獨沒想到兒子竟然就這麼等不及,居然動了給自己下毒的心,提前取得權位。
魏遠道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魏相病倒,事務卻一日不可耽擱,自然理當由長子接替,不過數日之內,相府內便換了天地,魏大全權代管了魏遠道近日的一切政事。
一向效力於魏遠道的下屬們,也頭一次見到了魏大這位昔日畏畏縮縮的大公子的另一麵。
才發現他行事的鐵血風格竟是勝過乃父,因此每回來商討事務時,俱是免不了戰戰兢兢,汗出如漿,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而京都四麵通衢,鱗次櫛比,魏府又是作為百年世家坐落於城東達官顯貴之處。
那門口兩座蘊含著祥瑞解煞的四尺高的石獅傲立於前,利齒外露,將口中的玉珠死死的扣在嘴裡,目似銅鈴鼓瞪著威嚇著往來不絕人流。
嵌著七行七列四十九可銅釘的朱紅大門向內敞開,到處都是一副煥然一新的模樣,有仆人拿著灑掃工具清理著麵前一塵不染的石階。
魏遠道雖然倒下了,可緊隨其上的魏大卻已更雷利的手段將魏府死死的把控在手中,
與京中顯貴的人情往來不減反增顯然成為了京中熾手可熱的新貴,恭維奉承的人接踵而至。
若非溫棠拿出虎符成為攝政王恐怕一時半會的還壓不住他的氣焰。
魏府西院的一方小亭,四角高高的翹立簇擁著棗紅的亭尖,漆黑的亭柱圍繞著灰白的座椅而立,上頭篆刻著古老又繁複的花紋,亭旁有綠波流經。
榕須樹垂下的根須順著水流一路向下,細碎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枝葉撒在亭角以及通往石亭的石道之上,伴著細風跳躍湧動著。
穿著天青色繡蟒紋的男人手持一把絹布折扇,刷的一聲打開,順著通體漆黑的扇骨往上一看。
儼然是一副水墨而成的萬裡江山繪卷,尾端還又一枚紅色的印跡,可見其主人對其有多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