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臉色大變,顯然不想再搭理沈嬌嬌了。
沈嬌嬌不死心,兀自繼續說道,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冷宮的那些宮女是不是你殺的!”
魏氏懨懨的瞄了她一眼,“沒想到你現在還惦記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看來這裡確實很適合你。”
沈嬌嬌看著她,並未作答。
魏氏被沈嬌嬌盯得心裡一慌,半晌才不情不願的開口,“不是!”
沈嬌嬌卻不信。
魏氏氣得直接站了起來,瞪著沈嬌嬌道,
“有人先了我一步動的手,她們的死確實與我無關!我確實是想過動手來著……我身上本就背了不少人命,還缺這幾條不成?”
她像是想到什麼,慢騰騰的又頓了下來,神情恍惚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看來那天,他就是在試探我而已,哪裡有什麼信不信的,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都在騙我……”
魏氏不知道顧鑫是不是在兩人還你儂我儂的時候,就已經盤算好了要如何舍棄她,或許更早。從一開始,他就是帶著目的來的。
如今父親也病倒了,小皇帝隻怕早想殺了她,她現在隻怕沒有指望了。
她雙手環膝,今日的巨變加上心底的落差,隻覺得茫然一片。
沈嬌嬌試探著開口,“是顧鑫害你的?”
提到顧鑫,魏氏又是一陣心寒,沈嬌嬌看著她,又問道:”你為什麼會喜歡顧鑫?”
等待沈嬌嬌的,是漫長的緘默。
她也不著急,手掌撐在地麵,慢慢的在乾稻草上坐了下來,蜷著腿靠在由五寸粗的木柱釘成的牢牆之上,斜眼向上瞥。
釘在兩人牢門之間的油燈是鐵打出來的,裡頭也不知用的是什麼油,隻聽得劈啪一聲,火花炸響.
一股青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在昏暗的牢頂盤成一圈又一圈,浮動著久久不散。
牢門外是一條狹長的甬道,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儘頭,隱隱約約的閃著幽微的光。風不知從哪裡來,夾帶著腥甜的潮氣,聞得人頭昏眼花的。
魏氏低垂著首,半張臉籠在陰影之中,眼睛裡晶亮一片,嘴角收攏回去,抿成一條直線,一雙手顯得有些局促,不斷的扣著衣擺上的繡花,腦子裡浮現的全是顧鑫這個人。
半晌之後,她才輕輕的開口,聲音像斷了線的鋸子,虛沉的還不如上空飄聚不散的青煙,“……我今年三十二歲了。我隻是在儘力抓住我能抓住的而已,畢竟……”
她頓住,扭過頭去看沈嬌嬌,目光落在她姣好年輕的麵孔上,聲音澀啞,“我以為,他愛我。”
此話一出,像是徹底打開了魏氏心裡頭高築的閘門,如潮思緒洶湧而出,溺得沈嬌嬌心口微窒。
魏氏勾勾唇,“我曾經是京城,不,是整個大啟最有名的世家貴女,風頭頂盛,哪怕現在那些小丫頭片子也沒有一個能再現我曾經的風光……”
魏家並非開朝名臣,沒有世襲罔替的爵位在身,還是靠著曾經出過一任賢後的關係,慢慢的在朝中立足.
直至魏遠道拜相,苦心經營數年,才有了現在足以越過王侯的昌盛時期。
而她,也算在了魏遠道苦心經營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