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楓怒不可遏,他氣性上頭,
“朕看右相還是應該時時刻刻牢記自己的身份才對,先帝就算是再喜愛你的母親,不是照樣也沒有給她一個名分,最終也沒有讓她屍骨移入皇陵!”
“就算她生下了你這個私生子,不是照樣還是得被父皇藏著掖著,你官居宰相又如何,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被父皇舍棄的兒子而已!”
季臨楓的話徹底激怒了墨白,他立刻反唇相譏,
“我我母親出身鄉野如何,你母親倒是門門貴女,知書達理,柔嘉淑慎,半生榮華,不照樣也沒有得到先帝的寵愛,最終隻能落得一個鬱鬱而終的下場!”
這些話算是把兩人之間麵前維持和睦的那根線徹底崩斷,季臨楓眼睛通紅,二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折子被推到一地,香幾,繡墩、方案,花瓶擺件,幾乎都被波及,書房裡頓時一片狼藉,兩個男人都是紅著眼,打起來是徹底沒了一國之君和一國之相的氣度。
外頭的侍衛聽到裡麵突然傳來異動,高聲詢問了一句,結果並沒有任何回應,就在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
突然一身巨響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頓劈裡啪啦的瓷器碎裂的響聲,侍衛們麵麵相覷,才慌忙推門進去。
他們看見多寶閣不知什麼原因倒在地上,上麵的東西碎了一地,屋裡裡一片狼藉,原本應該在議事的君臣此刻卻是扭打在一起。
侍衛嚇得趕忙將二人拉開,統領拿刀指著墨白,嗬斥道:“右相這是發什麼魔怔!”
他們素來知道帝相不合,隻是沒想到今天居然演變成了大打出手的情況!
墨白冷哼一聲,他陰沉著臉,轉身直接就往外走去。統領正要攔的時候,卻被季臨楓直接製住。
“陛下,右相目無尊卑,竟然敢打傷您,完全可以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季臨楓身上的龍袍早就在剛才的打鬥中被扯的不成樣子,整個人看起來也十分狼狽,他按了按自己顴骨的地方,疼得直抽冷氣。
他神情不定的看著墨白遠走的背影,隻道:“差人將收拾一遍。”
說著,也跟沒事人一般朝內室走去。
季臨楓捧著冷水往自己臉上潑,傷口上傳來刺痛的感覺刺激著他的理智回返。
季臨楓抵了抵牙關,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說這那些不著邊際的話,許是這樣說出來,才會讓自己覺得自己不是比不上墨白的。
隻是這樣的自己,未免太過拙劣不堪!
這也是季臨楓這次這麼好的機會卻沒有治墨白罪的原因,事情是他先挑起來的,是他太過衝動,言行沒有的限度,居然……
季臨楓嘖了一聲,有些惱怒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那些話,他可以嘲諷墨白,但是說他母親的那些話……
季臨楓暗暗歎了口氣,他看著銅鏡裡自己掛彩的臉,不過對於墨白,他是一點愧疚都沒有的!
墨白被季臨楓打中了側臉,他一路就這麼出了皇城,引來不少圍觀者,卻沒有一個敢上前詢問緣由或者關心幾句。
他十分狼狽,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天色已經晚了下來,這個時候街上的行人都比以往少了許多,有些攤子甚至都已經在張羅著收攤了。
“下雪了。”不知是誰突然說了那麼一句。
墨白輕輕的抬起臉來,看著紛紛揚揚往下落的雪花,淺淡的眸子裡凝著比雪還要冷上幾分的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