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道:“自然,隻要你想要的,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去陪你。”
季臨楓不願再見倆人心意相通柔情蜜意,倉促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他日你若有什麼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不會推遲。”
說完,他又鄭重其事地衝沈嬌嬌一笑,“來日方長,我們有緣再會了。謝謝你。”
他說完轉身就走,不給自己露出多餘一絲端倪的可能,這已經是他能給自己給予最高的尊嚴了。
他繞了路,往城牆處走去,踏上城頭,隔著女牆之間的間隙往下麵看去,很快就看到了沈嬌嬌一行人的馬車。
她好像也不是能閒下來的性子,沒有坐在馬車裡麵,而是騎著一匹駿馬和溫棠並轡前行,時不時能看到她側臉衝溫棠說笑。
所幸能最後看她一眼。他知道沒有所謂的‘有緣’了,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情淺緣淺,無緣相守的。
不過是自己一直在一廂情願的期望著不去和他父親一樣做一個孤家寡人罷了。
滾滾煙塵終於淹沒了沈嬌嬌一行的身影,他卻沒有走下城牆,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無數相似的馬車步上他們的後塵。
遠處黃雲低垂,似乎是壓著大地重重疊疊,遠山綿長,陽光萬丈,一切都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他又回想起墨白,實際上他們兩個做了這麼多年對手,說是全然的憎惡交加也不為過。
可眼下沒有了對手,不免有幾分悵然若失,再加上沈嬌嬌也離他遠去,更是生出了幾分‘身世浮沉雨打萍’的空需,其實墨白說的沒有錯。
他根本就沒有贏過,說是滿盤皆輸也不為過,他儘管憑借著自己的籌謀贏過了所有的勾心鬥角蠅營狗苟,卻還是輸儘了所有的親情愛情。
他昔日所在乎的都在離他而去,而那些他疲於奔命的反而都儘在懷中。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墨白,贏得是你啊,你贏得缽滿盆滿,贏得了沈嬌嬌的同情惋惜,也帶走了他對我的最後一點憐惜,是你讓我失去了最後所珍視的,該含笑九泉了。
於是季臨楓毫無征兆地大笑了起來。驚得周圍的士兵不禁都側目看他,麵麵相覷著欲言又止。
你解脫了,我將戴著滿身枷鎖繼續前行,直到和你一樣,從位高權重,化作一抔黃土。
罷了,我自歸去……
沈嬌嬌沒有騎多久的馬就回到馬車裡麵休息了,溫棠不消說,自然是陪著她一起再馬車裡麵顛簸。
她靠著馬車壁雙手環胸地沉思著什麼,臉上的表情隱隱有幾分不鬱,秀眉更是僅僅皺成了一團。
溫棠看了心裡麵也頗不是滋味,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怎麼了?是後悔了?”
沈嬌嬌有些古怪地看著她,拍開他的手:“彆這麼用力,我要說句後悔你不得把我的頭皮都給扯下來?”
溫棠挑了挑眉。
沈嬌嬌歎了一口氣:“我選擇你從來就沒有後悔過,因為我心裡麵隻有你,所以不會後悔,我隻是有些不爽。”
這麼一番難得的表白使溫棠十分受用,他臉上展開了幾抹溫和至極的笑容,溫聲問道:“怎麼說。”
沈嬌嬌於是掰著手指說道:
“你想想啊,我先是被季臨楓算計,後是被墨白算計,而且全程我都這麼配合,完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回想起來挺可怕的罷?”
溫棠道:“日後你張張記性就好了,你也該明白的,世人並非你所想象的這麼簡單,往往接近你的都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