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微微皺起顯得有些倒八字的雙眉。呃,他記得文英以前似乎是侍候敬敏皇貴妃的,胤祥來過沒幾天鄭春華就死了,這事……未免太巧合了些,會否當中有什麼貓膩?
想到這裡,胤禟不再猶豫,腳步一轉,疾步朝文英離去的方向追去,待得快到午門的時候,終於追上了文英。這一次他仔細盯了文英的神色,果然發現他瞧見自己時神色有細微的變化,更肯定了心裡的懷疑。
“九爺,您老還有事?”文英沒想到這位難纏的爺又追了上來,忙小心翼翼地迎上去。
胤禟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道:“無事,隻是恰好我也要出宮,又想起總聽你們說亂葬崗、亂葬崗的,卻從來沒去過,正好趁這機會跟你們去見見!”
文英臉頰一陣抽動,暗自叫苦,這爺怎得突然心血來潮,真要叫他跟去,那這出戲豈不就穿幫了?偷運他人出宮,還是鄭春華這樣的身份,可是掉腦袋的事,還有可能牽連十三爺,他該怎麼辦才好?!
文英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賠笑道:“九爺說笑了,亂葬崗有什麼好瞧的,再說那地方死人多,陰氣重,去年奴才手下一個小太監去了回來後就一病不起,邪氣得很,九爺金尊玉貴,萬一那不知情的東西衝撞了您,奴才可提待不起。”
他試圖打消胤禟的念頭,殊不知,越如此胤禟就越不肯罷休,彈一彈衣角淡淡道:“你也說金尊玉貴了,那一般邪物又怎可能衝撞得到我,走吧,我真的很好奇,亂葬崗究竟是何樣子!”見文英愣在那裡不動,他又睨了一眼道:“怎麼還不走,難不成,文大總管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嗎?”
“九爺說笑了。”文英硬著頭皮道,至於那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掛不住了,皺紋叢生的老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憂心。抬頭瞥了一眼天色,離鄭春華服下藥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而從這裡趕到亂葬崗怎麼著也要兩個時辰,一旦藥效過了鄭春華醒來,事情可就徹底穿幫了。他曉得胤祥與這位九爺是死對頭,落到他手裡那是休想有好果子吃。
如此想著,文英雙腿猶如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走得極是艱難,胤禟看在眼裡也不催促,隻在心裡冷笑,他倒要看看這文英當著自己的麵還能耍什麼花槍。
文英常出入午門,是以守在那裡的侍衛都認識,有時候還會聊上幾句,這回侍衛剛要開口,不意發現胤禟也在,忙上前行禮,胤禟頷首後指了指文英道:“辛者庫死了人,文總管要運屍去亂葬崗,你們好生查查,莫要出了什麼不應該的亂子。”
運死人出宮這本是極正常的一件事,侍衛們很多時候都是隨意看看應付了事,但胤禟突然來這麼一句,卻令得那些個侍衛心中一凜,不約而同地想起發生在康熙十七年的一件事。
當時辛者庫的總管尚不是文英,而是一名姓夏的老太監,他也常送死人出宮,侍衛經常隨便看一眼就放過去了,直至有一回,屍體不小心從擔架上翻落,被人發現屍體的口中掉出一粒拇指大小的夜明珠,他借屍體偷運宮中珍寶的事才被敗露,幾乎每一具屍體在出宮前都被他開膛破肚,取出內臟,然後在裡麵藏東西,大至花插小至珍珠,但凡能偷藏挾帶的東西一樣都沒有放過。
最後,姓夏的太監被處以極刑,之前負責午門進出的侍衛也因看守不嚴而被統統發配充軍。
因為那件事在宮中鬨得極大,所以儘管過了三十年,那些侍衛依然有所耳聞,九阿哥此言,莫非當年的事又要重演?若真能查出了子醜寅卯,那可就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