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由之前雖然與李衛說了許多,但私心裡總有些懷疑,會否一切隻是鈕祜祿氏與李衛演的一場假裝反目的戲碼,實則另有所圖。是以剛才李衛悶頭喝酒時,他不僅未勸還不住給李衛倒酒,就是想見見他喝醉後的真實反應。
嘴角無聲無息地彎起,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一直以來,主子設法讓他找的棋子終於找到了,他要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主子才行。
孫大由借著夜色的掩護來到蘭馨館,彼時佟佳氏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大腹便便,身子不再如以前那般輕盈,尤其是腹部,一躺下去就覺得呼吸困難,倒還是坐著輕鬆一些,是以每日都睡得極晚,孫大由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椅中裁著一件小衣。
佟佳氏靜靜聽完孫大由的敘述,眉目輕抬道:“這麼說來,鈕祜祿氏與李衛果然生了嫌隙?”
“是。”孫大由肯定地道:“其實奴才早前就聽說過他們不合的消息,隻是沒敢確定;這次是湊巧讓奴才碰到了李衛,一番試探之下才發現的;鈕祜祿氏坦護親妹妹,寒了李衛的心。” 歇一歇又道:“而且奴才觀李衛此人,心高氣傲,並不甘於做一輩子的奴才。”
“不做奴才他還想做主子不成?”佟佳氏吃吃一笑,鋒利的銀剪子沿著事先描好的線剪下,紋理細密的錦緞被剪開時有細微的聲音,“不過有欲望的人才好控製,李衛……再察看幾日,若確定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好好拉攏他,他不是羨慕張成外放為官嗎?告訴他,隻要忠心辦事,我絕不會如鈕祜祿氏那般虧待他,必設法替他謀個一官半職。”
“嗻!”孫大由趕緊答應,諂笑道:“奴才哪怕肝腦塗地也一定替主子辦好這件事。”
佟佳氏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對畫眉道:“去將前幾日嫡福晉賞的那把玉如意拿來給他。”
“多謝主子。”孫大由大喜過望,忙不迭地叩頭謝恩。
“好生辦著差事,往後自有你的好處,去吧。”在孫大由千恩萬謝的離開後,佟佳氏冷笑一聲,放下銀剪子走到朱色長窗前,手在窗棱上微一用力,長窗應手而開,佟佳氏望著淨思居的方向,朱唇緩緩凝起一絲笑容。
翌日,李衛自宿醉中醒來,頭痛欲裂,掙紮起身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至於怎麼來的這裡,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記得昨夜與孫大由一起喝了很多酒,緊接著就不醒人事了。
正自撫額間,有人開門走了進來,卻是孫大由,手裡還端著碗什麼東西,看到李衛醒轉,高興地道:“老弟醒了就好,趕緊把這碗醒酒茶給喝了。”
“這裡是老哥的房間?”李衛忍著一陣陣的頭痛將醒酒茶喝完後問道。
“可不是嘛,昨夜你喝得路都不會走,我隻好把你安置在這裡過一夜。”說到此處,孫大由有些擔心地道:“希望你那位主子不會因為你一夜未歸而找你的麻煩。”
說到淩若,李衛露出諷刺地笑容,滿不在乎地道:“隨她吧,左右她已經看我不順眼很久了。這麼些年的主仆情份該是到儘頭的時候了,同是做奴才,大不了換一個主子嘍。實在不行就跟著老哥在這花房做事,能混口飯吃餓不死就行。”
孫大由拍一拍李衛略有些單薄的肩膀,頗為嚴肅地道:“既然你叫我一聲老哥,那老哥就與你說句推心置腹的話。以你的能力與頭腦,做一個奴才實在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