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開,弘曆正坐在書案後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因為太過認真,以至於淩若進來了都不知道。直到淩若在他寫字的紙上投下一片陰影,方才驚覺過來,仰頭,在看清是淩若時,笑意在弘曆稚嫩的臉上浮現,“額娘”。
“在練字嗎?”淩若看到弘曆手邊放了一疊已經寫滿了字的宣紙。
“嗯,謝謝額娘。”弘曆動了動發酸的手腕接過淩若遞來的馬奶,滿足地啜了一口後道:“昨日答應皇爺爺會將剩下的字寫完,明日就要入宮了,兒子得趁著現在有空,趕緊寫完才行。”他趁著下午得空的時候已經將要給靜嬪的荷花圖給畫出來了。
“還差多少?”淩若翻了翻弘曆寫好的那疊宣紙,總共有四張,上麵的字雖然過於稚嫩,筆勢不足,但每一筆都寫得極為認真,並沒有因夜色漸深而有淩亂草率之意。
弘曆舔了舔嘴角的馬奶漬道:“加上手裡這張已經寫了五張了,還差三張。”
隻是這幾張已經寫了一個時辰,若要全寫完,豈不是要到亥時?而明日是要一早就入宮的,晚不得。
“你這孩子,既然要寫這麼多,今兒個就不該跟我去你舅舅那裡。”淩若嗔怪地道,若不是去了這一上午的時間,弘曆這些字早就寫好了。
“兒子想多陪額娘一會兒。”弘曆的話令淩若一陣心酸,能得康熙養在身邊親自授課固然是好,可代價卻是他們母子聚少離多。
想到這裡,淩若心疼地道:“傻孩子,要陪額娘往後有的是機會,自是課業要緊。”她想一想道:“如今天色已晚,剩下幾張不若明日再寫,與你皇爺爺說一說,想來也不會怪你。”
“不行,兒子已經答應皇爺爺會在今日寫完,就一定要做到。皇爺爺一直教導兒子要做一個言而有信之人。”弘曆的表情極為認真,旋即又道:“額娘勞累一天了早些去歇息吧,兒子寫完這些就去睡。”
淩若曉得這兒子雖然年紀幼小,卻甚有主見,一旦他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更改,隻得搖頭離去。
正當弘曆喝完馬奶,提筆準備寫字的時候,意外看到淩若又走了進來,在她手裡還拿了個繡棚,麵對弘曆的詫異,她隻是輕輕說了一句,“額娘陪你。”
夜色,涼落如水,圓月在無聲無息中攀爬到夜空正如,在群星的拱衛下灑落一地如水銀輝。
雖然此刻已是入秋,不像夏時那般火熱,但繡得久了,手裡還是有些粘粘的,她將連著墨綠色絲線的繡花針插在繡了一半的緞子上,取下隨身的帕子拭去手心粘膩的汗水。
抬眼,看到弘曆在燭光下的側臉,思緒不知不覺回到三年前那個春意盎然的午後,那時弘曆才兩歲,因為康熙的吩咐,所以她經常會抱著弘曆入宮去給康熙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