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醫,怕就怕這瘟疫沒治好,咱們自己先搭進去了。”說話的是隨他們一道來的一位大夫,姓李,在京中也是一等一的名醫,隻見他拈著山羊胡愁聲道:“李某從醫數十年,從未見過這樣詭異的瘟疫,想要治好太難太難,何況咱們所帶來的水與糧食已經所剩無已,再這樣下去,咱們可就無水可喝無東西可吃了,難道也要與那些災民一般去飲用被汙染了的水源與食物嗎?”
此話一出,餘下那些人的臉色都變了,來這裡是因為官府所迫,並非出自真心,畢竟不是每個醫者都有濟世救人之心,更多的,隻是將行醫當成賺錢生活的一種手段罷了。
幾個人圍著容遠七嘴八舌地說著,意思都大致相同,就是問何時能離開通州,對他們來說,多呆一日就多痛苦一日,整日提心吊膽,唯恐何時會染上瘟疫。
容遠費了好一番口舌才將他們安撫住,在送他們回去何處後,他問尚站在原地的楊太醫道:“你剛才為何不幫著一道說話?”
“說什麼?”楊太醫攤一攤手道:“說心裡話嗎?那我可是與他們一樣也巴望著可以早些回去。”
“朝廷既將咱們派到這裡,就必然要治好了瘟疫才可以回去。”容遠頓一頓走到後院去看剩下的米糧與水,估計著還能夠堅持五六天,必需要派人回京告之通州的情況,並讓人趕緊送水糧過來才行,而這也是朝廷答應會救賑通州的物資。
就在他準備寫折子的時候,楊太醫突然走了過來,凝聲道:“你說,如果我們治不了這場瘟疫會怎樣?”他對容遠儘管有所成見,但此刻兩人可說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蚱蜢,任是有什麼成見也暫時放一邊了。
不等容遠回答,他已是直接道:“我不想死,來的時候,我夫人剛懷了孕,我答應過會回去看著孩子出生,還有我娘,下個月就過六十大壽了。”
容遠小心地滴了幾滴水在硯中,隨後慢慢磨著墨,口中道:“沒有人會願意死,我們不想,外麵那些人更不想;我們此刻所能做的就是儘力去救他們。一個計短,三人計長,總會想出辦法來的。”
“但願吧!”楊太醫這樣說著,但心裡並沒有多少把握,在通州多呆一日,絕望就多一分,他真擔心自己會在這樣的絕望中瘋掉。
就在容遠將一頁奏折寫好,正準備吹乾讓人送到京城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騷亂聲,不等他們問話,一個護送他們來此的兵士神色緊張地奔了進來,顧不得行禮,張口就道:“二位太醫,外麵聚焦了很多災民,叫嚷著要見二位太醫,還說你們若不出去,他們就衝進來。”
楊太醫被他這麼一說頓時也慌了,緊張道:“那你還不趕緊在外麵攔著,若讓他們進來,誰曉得會鬨出什麼事來。”
兵士聞言趕緊辯解道:“他們人很多,憑咱們這十幾個人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