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翡翠正在服侍那拉氏歇下,看到弘時進來皆是嚇了一跳,那拉氏下意思地想要喝斥,想到之前的事又生生忍下,改而道:“弘時,你不是說回府嗎,怎的還在這裡?”
弘時定定地看著她,麵容在不曾熄滅的燭光下漸漸扭曲,似有一種支離破碎的感覺,在一種無端的心慌中,那拉氏聽到了弘時的聲音,“兒臣知道了,兒臣什麼都知道。”
那拉氏麵容驟然一白,勉強笑道:“你說什麼呢,怎得皇額娘越聽越糊塗,什麼明白了知道了?”
“事到如今皇額娘還要裝糊塗嗎?兒臣沒有回府,是因為兒臣去找了熹娘娘,她對皇額娘所做的事一清二楚,且已經一五一十告訴了兒臣。”早已在腦海中思索好的話順著嘴巴一個字一個字蹦了出來,他這是在試探那拉氏,隻有在她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切的情況下,才會因為震驚而說出真正的真像,但他依然希望,這個真象不是自己以為的那般,否則……
“你去找熹妃?!”那拉氏的聲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尖銳的刺耳在這靜夜裡聽來有些瘮人,見弘時不說話,她再也坐不住,扶著翡翠的手臂起身喝道:“還記得本宮與你說過什麼?為何如此不聽話?”
弘時冷然看著那拉氏略有些慌亂的神色,心底不住地發沉,“皇額娘如果心裡無鬼,為什麼怕兒臣去見熹妃?”
“誰說本宮心裡有鬼?本宮隻是不想你被熹妃利用了尚不用,那個女人最是會搬弄是非,挑撥離間。”那拉氏反駁著弘時話語的同時感覺到手指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連忙用力收緊。
翡翠能夠感覺到擱在自己臂上的那隻手正不斷收緊,指甲隔著袖子狠狠地掐著自己,有些痛,但她不敢出聲,連半絲異樣也不敢表露,隻默默地站在一旁。
“兒臣已經不是三歲幼童,自己分得清真假是非,皇額娘說得不錯,確實不關蘭陵的事,因為皇額娘才是那個幕後主使者。下人是你收買的,紅花是你讓人放的,佳陌與孩子也是你讓人害死的。”儘管是試探的話,可是弘時聲音中依然出現了哽咽之意,他害怕,真的很害怕。
聽著弘時的話,那拉氏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透明,甚至可以看到肌膚下微微蠕動的青筋,盯著弘時,良久才哆嗦著擠出一句來,“不許聽熹妃胡說,本宮……”
“皇額娘怎樣?”弘時一臉諷刺地打斷她的話,用力攥過那拉氏搭在翡翠臂上的那隻手,指節泛起異樣的灰白色,而翡翠袖子下的肌膚已是一片淤紅,看到這裡弘時臉上的諷意更深了,“若皇額娘當真心裡無鬼,為何要這麼緊張?”
那拉氏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用力收回手背在身後,這麼多年來,她尚是頭一次這般緊張害怕,弘時的神情不像作假,難道熹妃真的知道了什麼?怎麼會這樣,明明此事知曉的人極少,三福又向來辦事小心,究竟是如何被她抓去的把柄?又或者說這宮中有她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