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離去後,淩若等在慈寧宮陪烏雅氏說了陣話後方才起身告辭,外頭的雨勢比來時更大了些,飛速滴落的雨珠落在地上濺起細小的水滴,一些宮人的衣角鞋襪都被淋濕了。
“真是討厭,大年初一的下雨。”武氏在一旁抱怨著,在她身後宮人已經撐開了傘。肩輿是隻有嬪以上的宮嬪方能用的,像她這樣的貴人乃至更低等的宮嬪,便隻有步行。
武氏貪婪地看著淩若等人一一登上肩輿,沒好氣地對身後的宮人道:“你們撐小心一些,莫要是讓雨濺上來濕了我的衣裳,否則仔細你們身上的皮。”
“是。”宮人一邊答應一邊叫苦,這雨水濺不濺的他們哪裡能做得了主,可是主子發話的,他們哪裡能不應。
武氏剛走了幾步,忽地看到一乘肩輿從自己身邊抬過,退開時無意間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因為坐在肩輿上的人居然是舒穆祿氏。她明明是個小答應,就算昨夜晉了封,也不過與自己同是貴人,如何可以乘坐肩輿?分明就是僭越。
想到這裡,武氏突然高興了起來,舒穆祿氏這樣不知進退,恃寵生驕,不正好可以拿來做文章嗎?這樣想著,她催促宮人趕緊上前,然後踩著地上的積水趥 以年氏肩輿旁邊,帶著諂媚的笑意道:“娘娘萬福,臣妾適才看到慧貴人坐在肩輿上,頗為不解,不是說隻有嬪位的娘娘以上才可以乘肩輿嗎,怎得她也可以?”
年氏彈一彈殷紅如丹朱的指甲道:“這話你應該去對皇後說才是,與本宮說什麼?”
武氏被她一句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當然想要去跟皇後說,甚至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看到舒穆祿氏僭越的舉動。可是舒穆祿氏分明是皇後一手抬舉起來的,皇後定會偏坦於她,昨夜她已經當了那隻出頭鳥,今日可不想再當一回。
在這樣的想法中,握有協理後宮之權的年氏自然成了最好的人選,她相信年氏也正嫉恨著呢。
年氏怎會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不屑地撇一撇嘴,旁邊綠意說道:“不瞞寧貴人,適才來的時候我家主子已經看到了,隻是慧貴人的肩輿是今晨皇上破例賜的,就是皇後娘娘也不好說什麼。”
聽到這話,武氏的臉頓時綠了,愣在原地連年氏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就憑舒穆祿氏那張中等姿色的麵容,如何能得胤禛這般歡喜,連肩輿都賜下了,再這樣下去,她豈非還要爬到自己頭上去?
另一邊,已經走遠了的溫如言道:“這個舒穆祿氏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夜之間成了貴人不說,今晨還乘著肩輿與皇上一道過來?”
瓜爾佳氏瞥了未曾作聲的淩若一眼,將昨夜的事大致講了一遍,溫如言聽完後內疚地道:“若兒,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淩若搖首道:“此事哪裡能怪姐姐,是我自不量力,以為可以幫到姐姐,結果反倒是將自己也給搭了進去。不過也好,至少讓我看得明白清楚,不再被人蒙弊在鼓中。”
“早些看清也好,省得將來更傷心。”隔著肩輿,溫如言伸過手來,於冰涼的雨水中緊緊握住淩若的手,“天下男兒皆負心薄性,更不要說皇上,何況他冷落你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