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還沒來得及去思考尤執究竟是誰時,陳嵐已經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停的喊著要生了,肚子很疼很疼。
陳嵐的記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生產的時候,喬笙眼睜睜的看著她麵色一點點變得蒼白,然後通紅,滿臉是汗,捂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看著陳嵐如此痛苦,喬笙隻能陪著她一起投入到此刻的記憶中,她演著醫生,出聲道,“陳女士,放鬆,試著有節奏的呼吸,會減緩痛苦的。”
正在慘叫的陳嵐忽然安靜下來,她看向喬笙,眼神裡充滿了質疑,“你不是醫生。”
喬笙原以為陳嵐是恢複了一些理智,卻不料她忽然指向自己,“哪裡醫生穿米色衣服的,你到底是誰啊?”
陳嵐鬆開了手,不再碰她,也不讓她靠近,喬笙無奈,隻好佯裝去找醫生,在門口脫去了大衣,慶幸自己裡麵穿了件白色的毛衫。
推門而入,陳嵐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不停的喊著醫生幫幫我。
喬笙快步走近,用‘醫生’的身份幫著陳嵐‘助產’。
折騰了有一個小時,喬笙打開了提前搜索到的嬰兒啼哭,用毛巾裹了個枕頭遞給陳嵐,祝賀她喜得千金。
陳嵐安靜了下來,抱著‘孩子’喜極而泣,她嘴裡喊著笙兒,從斷斷續續的話語裡,不難聽出,喬笙這個名字,是陳嵐在知道懷的是女兒時,就早早定下來的。
陳嵐很期待著孩子出生,此刻抱著枕頭,不停的親吻著,然後將‘孩子’放進被子裡,輕哄著,哼唱著搖籃曲。
喬笙第一次接觸精神病患者,不像刻板印象裡的喜怒無常,會傷人,會發狂,反而很安靜,隻是把自己囚禁在某一個時刻的記憶中,重複著當年的事情。
她望著陳嵐,看著陳嵐眼神裡流露的喜歡與憐愛。
陳嵐是真的很愛女兒,其實喬江潮也是,兩人結婚多年,生了兩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小千金,心願達成後,恨不得將小千金寵成掌中寶。
喬笙是有兒時記憶的,那時的她,確實是被愛著的,兩個哥哥都很寵她,喬江潮與陳嵐給予了她這世上最好的愛。
可誰能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多的事情。
隻因她不是喬家的孩子,喬家像丟垃圾一樣把她掃地出門,之後便是被侮辱,被唾棄,喬江潮甚至悔恨養了她,想要親手殺了她。
沒有血緣關係,讓她成了喬家的罪人,讓她成了罪該萬死的人。
喬笙深深呼吸著,過去的種種,想起來隻有恨與痛。
她不願意去回憶,隻是陳嵐現在的舉動讓喬笙不由的去想,陳嵐生下的女兒去了哪裡?
為什麼會變成自己?
而她呢,她又是誰生的?
難道兩個嬰兒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搞錯了嗎?
喬笙的心突兀的狂跳了幾下。
這個假設不是沒有可能,尤其是陳嵐口中所說的尤執,喬笙覺得自己在哪一刻聽到了這個名字,可腦袋裡一片空白,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問陳嵐嗎?
她好不容易情緒冷靜下來,喬笙不願意再刺激她。
可一想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許還活著!
喬笙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她不想再當孤兒了,她不是沒有愛的小孩,她也有爸爸媽媽的,和她有血緣關係的爸爸和媽媽。
可是,理智又將腦海中的幻想抹去。
如果她被陳嵐與喬江潮撫養長大,是不是意味著陳嵐的女兒在被自己的父母撫養呢,或許他們很愛那個孩子,他們現在是幸福的一家。
哪怕真的查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若是不認自己,若是隻要那個孩子,那她,不就麵臨著二次被拋棄嗎?
喬笙退縮了。
她承受不了兩次被親情丟棄的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