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那個叫鳳蝶的小丫頭,她怎麼也沒動靜?
於詩柔在她身邊翻了翻,他語氣輕柔,“睡不著?”
於詩柔吸了口氣,“傷口疼。”
宋年軻在她頸邊輕輕吻了一下,“柔兒,我們可能要走了。”
於詩柔有些不解,“去哪?”
“我傷了她。”
於詩柔反應了一下就知道是鳳若涼,她背對著宋年軻,所以宋年軻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很嚴重嗎?”
宋年軻沉默了很久,於詩柔都要等不及的時候,他才道,“她可能快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晚上那種心空的感覺又出現了一次。
“以後我就不是王爺了,還有可能被追殺,你還願意跟我嗎?”
於詩柔這次回答的毫不猶豫,“不管王爺是誰,成了什麼樣子,臣妾都願意跟隨王爺一輩子。”
於詩柔的話安慰了宋年軻,夜裡,他等於詩柔睡沉以後,還是去了北寒苑。
這個苑子從來都是了無人息的,可宋年軻這一次腳步走的很慢很慢,他推門的時候,覺得那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晚依舊月亮很暗,宋年軻在門口站了很久都不看清屋子,他還是點了火折子。
鳳若涼躺在床上,她身上還是一身血汙,宋年軻沉默了很久才終於探了她的鼻息。
半晌,他收回手。
“我以為……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他的聲音在漆黑的屋子裡聽起來淒涼的很。
“我忘了這不是六年前了。”
他忘了,所以他用儘全力的一掌,她撐不住了,她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人了。
宋年軻這個時候應該害怕,或者焦慮。
怕鳳易突然就知道了這件事,焦慮他和於詩柔的以後。
可是不是,他現在很難過。
“阿涼,我很難過。”
沒有人會回應他了。
宋年軻就在這個漆黑的房間裡枯坐到天亮。
他出門的時候覺得陽光那麼刺眼,還有那緩緩降落的白物。
這院子裡唯一的活物——那棵竹子染了很多鮮血倒在了地上。
很快被白雪掩蓋。
宋年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討厭過雪。那血落到他的頭上,他煩躁的揮了去。
他腦海裡就想起鳳若涼清脆的聲音,“年軻哥哥,這樣就能一起到白頭了。”
這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都沒停。
宋年軻就失了心神。
長安城這場雪下了足足半個月,長安街幾乎都被掩了。
這座城名叫長安,是因為它一直叫長安,而這條街叫長安,是因為鳳若涼。
鳳易說這樣鳳若涼就可以長長久久平安。
這半個月,鳳若涼就像從寧王府消失了一樣。
除了於詩柔偶爾會追問一下,宋年軻每次都敷衍了去。
直到雪停的那天,宋年軻才喚了陳釀去北寒苑。
陳釀當時看宋年軻的眼神,宋年軻沒有看清,他覺得這場雪把他的視力都帶走了一些。
陳釀帶回來的消息,的確驚到了宋年軻。
他以為陳釀會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鳳若涼去了。
可是沒有,陳釀緩步走了回來,“回王爺,公主失蹤了。”
這是第三次,這也是整個王府最平靜的一次。
因為宋年軻沒有在讓人去找,他知道找不到的。
但是他至少知道了鳳若涼沒死。
這些日子壓在心口的那口氣終於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