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微明的時候,衛宗就怒喝了一聲,“小邑子!”
候在門外的仇高邑連忙推門進去“奴才在。”
他昨日隱約覺得衛宗可能睡不著,所以就沒有去睡,一直候在門口。
果不其然。
衛宗坐在那榻上,擰著眉頭。
叫了仇高邑進來,卻又沒有再開口。
他隻是很煩躁。
煩躁這偌大的宮殿裡隻有他一個人。
仇高邑靜靜的候在一旁,不做聲。
衛宗起了身。
仇高邑連忙喊道,“來人!”
他不是很確定衛宗是要起床,因為這個時間太早了,外麵的天還是暮色的。
但衛宗在他麵前站了一瞬息,他就知道了。
外麵候著的宮女們連忙端著東西進來,侍奉著衛宗洗漱。
仇高邑看著衛宗換上那天下唯有一人可以穿的龍袍。
輕聲道,“皇上,要去哪裡用膳?”
衛宗遙遙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寅時四刻。”仇高邑回道。
“如音宮罷。”衛宗的語氣很煩躁。
他拂袖朝殿門走去。
仇高邑連忙小步跟上,高聲喊道,“擺駕如音宮。”
衛宗沒有傳任何人,一個人在如音宮用完膳,而後回了禦書房。
拿起一本奏折便是看了半個時辰。
仇高邑看著遠處那小方桌上宮女剛換的一束白梅出神。青釉映鯉瓶中,那白梅的花瓣上還沾著幾顆水珠。
風吹過,漫起暗暗的幽香。
衛宗驀然將那奏折摔倒了桌子上,驚回了仇高邑的心神。
他慌忙道,“皇上。”
“去把老九叫過來!”衛宗靠在了金鑾椅上,眉間是解不開的煩躁。
仇高邑連忙應聲,“喳。”
他匆匆走出了禦書房,回身關門的時候,不知怎麼,忽然就將那緊低著的頭微微抬起,正看到高位上的衛宗將頭垂了下去。
玉藻垂下來遮住了他整張臉,仇高邑看不清他此時的臉。朱瑛折在了他的肩頭,失去了以往的威嚴。
他從不這樣的。
他從來不低頭的。
從來隻有他人向他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