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元卿坐了很久,到天黑,到夜深。
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就這樣一動不動,將腦海中所有的東西都拋掉,可溫止的每一句話都不停的在她耳邊響起,揮之不去。
錦元卿撐著牆站起來,她又想逃了,她想逃離這裡,在一處無人認識她的地方呆著。
二更響了。
錦元卿聽著巷子外打更的聲音,抬手擦去已經乾在嘴角的血跡。
“大佬,是你嗎?”
杜文博的聲音忽的響起,錦元卿回頭看他,杜文博提著燈籠快步走近幾步。
“可終於找到你了,我們找了半天。”
杜文博說著忽的看到地上一攤血跡,“大佬你受傷了?”
“沒有。”
錦元卿下意識後退一步,她在抗拒杜文博。
“你回去告訴宴崢我無事就行。”
“大佬你不回東廠麼?”
“我想一個人靜靜,彆擾我。”
錦元卿說著飛身而起離開,杜文博看著地上的血跡,轉身回去找宴崢。
錦元卿找了家客棧住下,衣服上除了土外還滴了些血點子,顯得狼狽。
錦元卿擦了擦臉後脫了外袍,躺下發怔。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反複浮現出當年的情景,錦元卿漸漸縮在被子裡,將自己裹捂著。
心越跳越快,又慌又亂。
錦元卿努力讓自己不去想當年的事情,想試圖梳理溫止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卻躁的發狂。
錦元卿不知是何時睡著的,她做了一個夢,真實且冗長。
她夢見了那座四方小院,在深宮中顯得又小又破,她站著院子裡,忽的被撞了一下。
“你站在這兒做什麼?來,隨母妃進屋,外麵涼。”
一雙大手牽著她走進屋內,屋門重重合上,屋內瞬間昏暗不堪。
“你若是個真皇子,我就不至於如此活的如此艱難。
為什麼你不是真皇子?不是我肚子不爭氣,是你不爭氣!
你既然不是皇子,為什麼還要活著出來?我還不如讓你死在腹中!”
一聲聲埋怨謾罵入耳穿心,她看著眼前母妃的腰,以及她手中的藤條,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還敢躲!”
她尖銳的聲音伴隨著抬手狠狠抽下的動作,錦元卿縮在角落蹲下抱頭,渾身抑製不住的顫抖。
“卿卿彆怕,我是愛你的,母妃隻是想讓你活下去。”
姚嬪碎碎念著,似魔怔般將她連揪帶拽扔進了一口木箱子,撩起她的衣袖,用攆爛了的柳條枝在她的皮膚上用力搓動。
“男子怎能有你這樣細膩的皮膚?母妃幫你把這一身的皮膚都搓掉,讓它重新長一遍。”
姚嬪眼中露出幾分癲狂,屋門忽的被推開,碧雲衝了進來拉開姚嬪。
“娘娘,那是小殿下,你醒醒啊!”
錦元卿驚恐的畏縮在箱子裡,將蓋子合上,從縫隙中看著碧雲將母妃拖走。
合上了,她就安全了。
年幼的錦元卿是這樣想的,卻差點被悶死在箱子裡,碧雲發現將她抱了出來,留下一條命。
在這院子裡,唯有碧雲姑姑是對她最好的人。
可為什麼,碧雲姑姑會甩開自己的手,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呢?
錦元卿看著床上縮在角落的碧雲,試圖爬上去如同往常一樣與她睡在一處。
但她剛有了動作,就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彆,彆上來!小殿下金貴,不該與奴婢同宿一屋,這不合規矩。”
碧雲雖然極力解釋著,但還是掩蓋不住眼中的驚恐與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