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撇嘴,“大過年的有那麼多折子可批?”
“反正你今天就給本督呆在這,哪也不許去”,汪督主還耍上賴了。
吵著架呢,若是放她回去生悶氣自己又得多打十幾個噴嚏了——汪督主如是想。
“哦”,誰讓人家是督主她隻是個下屬。
江昭隻能坐下來去翻那遝硬紙,幾個時辰後一份折子上麵的內容卻看得她皺了眉頭。
“督主,這已經是這個月死的第二個封疆大吏了,這樣濫殺朝廷官員,督主也不管管嗎?”這些折子應當都是他翻過的,懶得動筆而已。
“哦?不是說是厲鬼所為?”
“督主也信這世上有厲鬼?”
“為何不信?”
“嗨呀,這不會是督主叫人乾的吧,如果是這樣,那我就不問了”,江昭將手裡的折子一撂,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
“當然不是了,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汪如晦捂住胸口,像是被江昭傷透一顆心。
江昭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為何如此篤定不是厲鬼所為?難道你真的一點不信鬼神之說?“汪如晦正色道。
“信不信是其次,古人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因此這世界上到底有無鬼神我也不知,隻這件事絕對是人乾的”,她在書房裡來回走動,在空氣中攪起她身上的清香。
“這又是為何呢?”汪如晦好整以暇地看她,他當然知道答案,隻不過多教她些罷了。
“第一個死的是塘禹按察使司戚南星,他死之前曾上過一封折子,說是塘禹去年的鹽政收入大不如前,懷疑有問題,結果就死了。”
小姑娘一本正經分析看得汪如晦可愛,
“這第二個是毗鄰塘禹的吳江二把手杜仲,雖然沒上過折子,但死法與戚南星一致,也說是厲鬼所為,這不是很可疑嗎?”
“本督瞧著你倒是很有幾分憂國憂民的樣子。”
“督主不管就算了,還拿話刺我,我不乾了,這折子愛誰批誰批去”,她狀似要往屋外退。
“小江昭莫生氣啊,本督已派行洲先過去查了,想來很快就能有結果”,他自然不會放過手底下的貓膩。
“原來督主已有了決斷,倒是我瞎操心了。”
“可你這樣子本督瞧著很歡喜呢。”
又開始了,江昭無暇理會對方,她還有三十多份批注要寫。
汪如晦似有倦色,臉上的傷疤顏色鮮豔,有幾分可怖。見江昭剛一直在看自己的臉,他拿了麵鏡子照了照,“本督現在是不是很醜。”
“並未,督主依然姿容出眾”,
隻不過她每次抬頭看到對方的臉就會想到傷他的人,心情一路跌入穀底,但還是儘力擠出一個笑臉。
汪如晦見江昭擺出虛偽笑臉,就知她又在心裡罵自己,“該換藥了,麻煩小江昭了呢”,他也擺出虛偽笑臉。
她隻能去拿藥來給汪如晦上藥,汪如晦皮膚當真極好,湊得這麼近也看不到幾個瑕疵,她暗暗感歎,自己整日裡在臉上造作,還比不過一個男人,哦不,是太監。
傍晚時分汪如晦站起來說他要出去,“過來給本督梳頭。”
什麼?當她是丫鬟?連梳頭都要一應承包?
“我不會。”
“是嗎?本督瞧著你心靈手巧嘴皮子也利索,連頭都不會梳?”
他就是氣她早晨刻薄他呢。
“那我試試”,到底是她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