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如晦過來在她床邊坐下,“生病不是你的錯,你不用為這個道歉,我的行程並不緊,你更不用擔心。”
是嗎?她不明白,張遠山不是這麼教她的。
江昭晃晃腦袋,怎麼又想起張遠山了?她燒糊塗了?眼神依然迷離,隻是愣愣點頭,“好,督主我知道了。”
汪如晦接過藥碗放在一邊,繼續對江昭說,“以後有事不要死扛,喊疼不是一種罪過。”
看著江昭宛如三歲幼童的眼神,汪如晦覺得自己這時候跟對方講大道理實在不明智。
“你再睡會兒,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汪如晦剛要起身,他的袖子就被江昭一把扯住,江昭隻是發出了兩個音節,“督主”,而後就巴巴地望著他不再開口。
“怎麼了?”汪如晦隻好又坐下來柔聲問江昭,另一隻手按住江昭額頭上的布子好讓它不往下滑。
“督主是不是打算把我扔在這兒一個人走掉?”
江昭茫然無措的眼神告訴汪如晦她真是這麼擔心的,不會真的燒傻了吧,汪如晦有些無奈。
下一秒江昭伸手把汪如晦一隻胳膊都攬進懷裡,“督主不能走。”
為什麼……莫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莫名心虛?
汪如晦長歎一口氣,“好,我不走好不好,你乖乖躺下等燒退。”
江昭又愣愣點頭,安安穩穩躺下睡過去。
汪如晦靜靜坐在床邊,手從江昭高挺的鼻子前劃過,描摹她的精致麵容,半響,他的手停在空中,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果然隻有生病的時候才會收起平日的淡漠,汪如晦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那種噙著標準笑容與他唇槍舌劍的樣子。
還是變了些的,至少睡著的時候不再眉心緊鎖,這,算不算他做過不多的一樁小小善事?
他現在也有些疑惑,自己對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感情,他體會不來,十多年臥薪嘗膽已將他的心凝成一片凍土。
江昭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她緩緩睜眼盯住頭頂帳幔,幾點了?
她已經恢複些許理智,頭還是昏昏沉沉,她拍拍自己的腦袋下床洗臉。
房中隻有她一人,理所當然,但為什麼還是會有那種被拋棄的感覺,陌生的環境,彷徨的少女,生活真是糟糕,江昭愣愣坐回床上擠出一滴眼淚。
於是汪如晦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的場景——一隻紅眼小兔子坐在床邊發呆,眼神茫然又無助。
就好像……在等他。
他將險些脫口而出的荒誕稱呼壓下去,另換上一句乏味的,“你怎麼起來了?好些了嗎?”
與此同時江昭也脫口而出,“督主?幾點了?你怎麼來了?”
“大約……戌時”,汪如晦向她展示手裡托著的大搪瓷碗,“吃嗎?”
江昭從床上蹦下來接過汪如晦手裡的碗,“這是什麼?”
裡麵盛著滿滿一碗洗好的什麼果子,黃澄澄亮晶晶,她從沒見過的。
“黃皮,隻有南方有,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