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老婆子我還瞧著你倆挺般配”,針上穿著的線快完了,她利落地打個結,又拿出一截線來遞給江昭,
“唉小姑娘能不能給老婆子穿一下這線啊,老婆子年齡大了眼花,穿不進去了。”
“好”,江昭接過線穿到針上又遞回去,“奶奶,真不是,我這樣子,還入不得他的眼。”
她乾笑了兩聲,也不是第一個人這麼說,隻不過她的確覺得希望渺茫。
“怎麼,小姑娘長得這麼水靈,他都看不上?”
“他身份金貴些,恐怕瞧不上我的”,怕老太太繼續說出彆的什麼來,她將話題引開,“奶奶,咱們這是在哪呀,何州何府?”
“我們這村子在吳江治下的。”
原是吳江,倒是沒漂太遠,“奶奶,我去看看我家主人,不知他醒了沒有。”
“快去吧。”
她回到房間,去換汪如晦額頭上的布子,剛伸出手就被對方捉住,“我好了”,汪如晦坐直身子。
她像被燙著一般想將手抽回來,勁兒卻沒對方大,“督主你……你先鬆手。”
“榕兒剛才很緊張我?怕我死在這?”汪如晦笑得意味深長,將對方拉至胸前,“瞧這眼睛腫的。”
幾乎是唇語,外人看來,這個姿勢像一對情人在曖昧低語。
江昭定定看汪如晦半刻,“確實緊張,若是督主死了,我就又無家可歸了”,這倒是一個真正的好理由。
“原來如此”,汪如晦將她的手放開,“我還以為榕兒擔心我擔心得不得了,都要哭了。”
他最討厭她這副樣子,犟得他心煩。
“督主是不是想得太多?”反唇相譏,她從不願在嘴上落人下風,哪怕此刻心事已經被人戳穿一半。
“好呢,就當我想得太多罷”,汪如晦緩緩點頭。
漆黑眸子快要將江昭溺斃,還是逃為上策。
“我去幫奶奶做飯,順便給你煮點粥。”
江昭已經快步退出房間,身後又飄來一句,“我要吃肉。”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真的已經愛上這個人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汪如晦盯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笑了。
他當然不會有事,母親是南方人,少時常伴母親渡江回家,風大浪急為免萬一,他又怎能不會水?
但還是要順著水漂,不然她怎麼找得到自己?
戲不夠足,還要在岸邊隨手撿一根樹枝,捅一個不要緊的位置,他多流些血,她就要再多流些淚,他傷更重一分,她就要再增三分愧疚。
宮中十五年,養出一個好戲子,要她落入彀中,要她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