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江昭擔憂神色,汪如晦輕蔑一笑,“他們也配?”
“那……”江昭披件衣服來遞給汪如晦一塊乾燥臉帕,“擦擦頭發,不然該得風寒了。”
汪如晦沒接,反而抬頭撒嬌,“你幫我擦。”
江昭一頓,“好”,她動作細致反複,一點一點替汪如晦擦乾他已經淋透的頭發和這張銳利瘦削的臉,透過帕子的厚度感受汪如晦的溫度,涼得她指尖發顫。
汪如晦卻在觀察江昭的表情,她的臉上為什麼帶著莫名疼惜?
真是個傻姑娘。
如果他告訴她,其實他故地重遊,被十年如一日又更加慘烈的噩夢驚醒,告訴他跟她講,他的深沉悲痛與淒涼人生,她會不會為他流淚?會不會更加徹底地愛上他?
她會,但他沒有這麼做。
夜罔廟倒也不在深山老林裡,畢竟是座廟,要人來拜的,就在塘禹去吳江的路上,隻不過離塘禹更近。
兩人到時已是申時,本來是太陽正毒的時候,江昭卻莫名覺得陰森,這廟瞧著怎麼沒半點仙氣。
“咱們直接進去嗎?會不會有危險。”
“不怕,我武功高”,汪如晦半隻腳已踏進廟裡。
江昭一口氣沒提上來,“哦。”
寺牆能看出原來是刷的紅漆,現下已經斑駁,廟倒是大得很,兩人才一進來就看見一個正對門的殿,裡麵供著夜罔,長得很是猙獰。
不說這夜罔,隻說這建築,這廟風水根本就有問題,哪像個廟。
“他們怎麼想的?拜這個?”
江昭抬頭看著夜罔的臉,佛也有怒目金剛,但仍然能看得出悲憫,這隻就……
“許是李彌坤當年想不開罷”,汪如晦定定地看著那隻夜罔。
“李彌坤是……當年那個逼了宮的晉王?”不怪她,李彌坤在明德帝登基前逼宮造反,那年她還沒出生。
當初先帝禧則病重,晉王李彌坤趁機帶人逼宮,幾乎攻占了整座皇城和鄴京,後來幾位王爺和將領聯手平叛,才救出跟著吳貞兒躲進皇宮密室的太子李琅鈺,後來禧則很快病重不治,太子即位成為明德帝。
“是他,這塊兒原是他的封地。”
“督主你覺得這還和晉王有關係?”這牽扯可真廣。
“這廟當年傳出鬨鬼的時候正是他來就番的時候,想不把這聯係起來都難。”
“那皇上為何又把這塊地方封給長樂公主?”長樂與李彌坤同輩,應當早有彆的封地才對。
“許是他覺得這樣有意思吧”,不知為何,汪如晦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這……”江昭暫時沒懂對方的意思,挑了挑眉。
“咱們的皇帝命硬得緊,一貫不信鬼神不信報應,最懂怎麼不見血地讓人心裡難受”,汪如晦的語氣複又恢複平靜,仿佛剛才透出的一絲恨意隻是江昭的錯覺。
他的意思是皇帝是為了膈應長樂公主,才把這塊地方封給她?真是奇怪,長樂公主不是皇帝親姑姑嗎?“晉王能在這裡做什麼呢?晾鹽?”
“差不多,私鹽生意暴利,膽子大的都想摻一腳”,汪如晦繼續往夜罔像身後走。走到些蜘蛛網麵前停下,又退了出來。
兩人決定在廟中四處轉轉,行至殿後,見到許多晾曬工具,上麵還有層晶瑩鹽粒,果然是在這裡晾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