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看見一個蓄水池,現下已經空了,池壁上也有一層剔透鹽晶,池底是一個閥門,江昭跳下去,發現這是一個構造精巧的機關。
做機關的人應當是直接修了渠將鹽湖裡的水通過管道引進這個池子,這樣既方便省事,又不容易被發現——鹽湖周圍經常有小販偷偷曬鹽,因此官府檢查力度很大。
“真是心思機巧”,江昭感歎道,“費這樣大的勁,不造反都覺得委屈。”
“你嘀咕什麼呢,快上來,我們回正殿去。”
“督主打算如何?”
江昭從池子裡掠起站在汪如晦身邊,
“督主,既然這夜罔寺從晉王開始就頗有玄機,為何隻有今年鹽政有問題?”
“因為把戚南星調到塘禹是我入鸞鳳閣後做的第一件事。”
江昭恍然大悟,“督主早就覺得這裡有問題?戚南星原是督主的人。”
汪如晦卻笑著搖頭,“我覺得這裡有問題沒錯,但戚南星不是我的人,他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的確,按查使司是朝廷三品官員,但江昭此前從沒聽過這個人,應當是新近提拔的,“督主不擔心他也被收買?”
“這個人,買不了,被殺了倒是可惜”,汪如晦的語氣有淡淡歎惋。
原來如此,江昭愕然,這世上仍有人留住自己風骨,隻不過日子會過得艱難些,
“的確可惜,或許要當個好人也不容易,要想當個能做事的好人就更難。”
汪如晦轉頭看她,“榕兒是這麼想的?”
江昭點頭,“一個人若是想做些不尋常的好事,恐怕要比世上所有惡人更惡,奸人更奸,先護住自己,再達到目的。”
汪如晦又笑,“說得好,一點也不像從小讀聖賢書長大的人。”
“是後人不懂,聖賢自是聖賢”,這話接近狂妄,但江昭語氣平淡,顯然將汪督主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兩人的聲音在廟中回蕩,廟裡到處都積了灰,還掛著些蜘蛛網,也沒什麼足跡。
汪如晦卻仍然在尋找什麼,江昭沒作聲跟在他身後觀察周圍,直到走進一間偏殿,“督主,這地上的灰塵與彆處不同。”
“嗯?”
“我父親小時候不允許我進他的藏書閣和書房密室,但他自己也不常去,所以他可以通過地上的灰塵來判斷是否有人進去過,因此我每次去都會帶一捧土”,
江昭頓了頓繼續說,“進門先掃乾淨地,不會留下腳印,走之前站在門口把土揚出去。”
汪如晦蹲下來看地,的確,這裡灰塵似乎是被撒上去的,牆根處積灰比彆處更多,應該是掃過去堆在那裡的。
“你小時候過得真是不容易”,汪如晦瞥了江昭一眼。
江昭乾笑一聲,“還行吧。”
汪如晦朝江昭勾勾手指,“過來,萬一有機關,我們不能分開。”
江昭牽住汪如晦的袖子兩人一起在偏殿轉悠,“督主,這看不出來啊。”
汪如晦看了一眼功德箱,“我也許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