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喬雲希容湛 朵拉。 10471 字 9個月前

“就是……”陸俊喆猶豫了一下,狠心說道:“就是以戀愛為名取得他女兒及他的信任,這樣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抓到喬沛。”

話音未落,旁聽席上響起一片低低地議論聲,容湛微微轉頭看向雲希,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粉嫩的唇瓣被咬得泛了白,雙手緊握,身體微微顫栗。

看著她的樣子,容湛突然覺得,讓她前來旁聽真的是一種殘忍,如若不是親身經曆,沒人可以明白那種被利用,被欺騙的滋味,不管陸俊喆在這次任務中是不是假戲真做,動了真情,但在雲希看來,利用她而抓了自己的父親,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而這種事情,經曆了是一種感覺,聽當事人親口承認又是一種感覺,儘管已經過去了兩年,但容湛相信,那情那景,仍然如尖刀一般,會讓雲希心痛不已。

“那麼……陸警官,能回憶一下當時的抓捕過程嗎?”

陸俊喆沉默了好一陣,才緩緩說道:“我們戀愛半年多以後,漸漸獲得了他們的信任,於是,有一天,我提出請喬沛父女倆看一場舞台劇,他們沒有拒絕,很痛快地答應了。而同一時間,我們刑警大隊就製定了抓捕計劃,整個俱樂部進行了提前清場,並布署了警力。當喬沛出現後,我便趁著與他握手之際,對他進行了逮捕。”

陸俊喆字字句句的敘述,仿佛千萬根刺深深紮進雲希的心裡,讓她幾乎不能呼吸。緊咬的唇齒間,血腥味彌漫,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痛,隻覺得徹骨的寒意,讓她幾近麻木。

“陸警官,根據案卷顯示,當時……在抓捕喬沛的過程中,你還負了傷,是這樣嗎?”檢方似乎一直在圍繞這個問題不依不饒。

“呃……隻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陸俊喆眼神閃爍,刻意遮掩著什麼。

“陸警官,可根據案卷上記載,你當時受的是槍傷,我方認為這與本案的審判有著至關重要的聯係,所以,請你把當時詳細的情況介紹一下。”

“檢察官,這……當時隻是個意外,這與喬沛的販毒案構不成任何關係。”陸俊喆微微蹙眉,他意欲拒絕回答。

“法官先生,陸警官如何受傷,及受傷的詳細情況雖與喬沛的販毒案沒有直接聯係,但卻有著不可忽略的間接關係,通過這個舉動,我們可以判斷喬沛的動機。”檢方十分地堅持。

法官考慮了一下,對陸俊喆說道:“陸警官,請你配合,回答問題!”

陸俊喆無奈,隻好開口說道:“不錯,我受了槍傷。但當時的情景,換作是任何人恐怕都難以接受,男朋友突然抓捕自己的父親,她怎麼能夠相信呢?我想,那個時候,她除了震驚還有心痛,她淚流滿麵的乞求,求我放了她的父親,但我的堅持讓她徹底絕望了,因此趁混亂之際,她拔了我腰間的槍。她並不是真的想對我開槍,隻是在太害怕的情況下擦槍走火。而她也因為這個意外以襲警罪被判入獄一年零三個月。可若要追究起責任,我也應該承擔一半的不是嗎?疏於大意,沒有管好自己的槍,才造成了那樣的後果。”

雲希閉著眼睛,她的呼吸都是顫抖的,那槍聲,那刺目的鮮紅,仿佛那一幕就發生在昨天。

腦海裡清晰地浮現著當時的情景,他捂著胸口,鮮血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看在眼裡觸目驚心。

而她則被一群警察按在地上,那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麵刮擦著她嬌嫩的臉頰,疼痛從臉頰、四肢及背部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蔓延,可所有的痛加起來,都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冰冷的手被包裹進溫暖的大掌,耳邊傳來容湛磁性的聲音,“休庭了,我們出去休息一下吧!”

雲希茫然地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怔怔地點頭,這一刻,她仿佛像失去了靈魂的娃娃,任容湛拉著她的手,向外麵走去。

在休息室裡,再次見到了喬沛的代表律師。

雲希有些激動,抓著他的手問道:“孫律師,我爸爸的案子……”

“喬小姐,你彆急,從表麵上來看,陸警官的證詞的確對案件的審判有些不利,但是……容先生前期也做了不少工作,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即使……即使做最壞的打算,我們還可以上訴,所以……你彆擔心。”孫律師謹慎而又理性地安慰她。

雲希覺得心裡亂亂的,轉頭去看容湛,後者衝她自信地點了點頭,她這才又鬆了口氣。

十五分鐘的等待,對於雲希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再次走進法庭,當法官宣布全場起立,開始宣判的那一刻,雲希緊張地手心都要掐出水了。

“喬沛攜帶、藏匿、轉運毒品,數量數額巨大,因此,本庭宣判其死刑--立即執行。”

法官的聲音猶如一記鐵錘,重重的砸下,雲希隻覺得心臟漏掉了一拍,接下來耳朵便嗡嗡作響,明明法官還在說著什麼,可她卻一個字也聽不到,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法官,隻看到他的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卻一個字的意思也領會不到。

“不……不……不會的……”雲希顫抖地低喃,她仿佛溺水者抓著最後一根浮木,難以置信地看向容湛,而容湛也是一臉的震驚,顯然這樣的結果也是他史料未及的。

想到之前孫律師對她說的話,雲希不停地做著深呼吸,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慢慢地,她的耳朵又可以聽到聲音,隻聽法官說道:“被告喬沛,你是否上訴?”

聽到這句話,雲希仿佛在黑暗中又看到一絲曙光,可接下來喬沛的話卻幾乎讓她昏厥。

“我服從判決,不上訴。”

“不……不……我爸爸是冤枉的!”震驚和激動讓雲希一下子站起來,再也控製不住地喊出來。

“肅靜……肅靜……”法官敲響了法棰。

“不……不……”雲希要衝向宣判席,被容湛一把抱住,“雲希,冷靜,你冷靜一點。”

“被告喬沛,再問你一遍,是否上訴?”法官沉聲說道。

“不……我不上訴。”被告席上的喬沛堅定地說道。

法官示意法警將文件遞給喬沛簽字確認。

眼看著父親接過筆,雲希瘋了一般地喊出聲,“不……”而緊接著眼前一黑,她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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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她看到了父親,隻是父親離她很遠,她不停地喊著他,向他招手,可父親的表情很默然,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離去。她一急,便拚命地追上去,可無論怎麼追,父親卻是離她越來越遠,她隻覺得腳下一絆,就摔倒在地上,再抬起頭的時候,遠處已然不見了父親的蹤影。她慌了神似地又喊又哭,就在這一瞬間,她猛然驚醒過來。

睜開眼睛,她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身處海邊彆墅。

腦袋裡混混沌沌的,她揉了揉太陽穴,儘量讓自己的意識清晰起來,很快法庭裡的一幕幕仿佛電影膠片一般在腦海裡浮現,她蹭地坐起來,看到偌大的房間裡四下無人,立刻掀開被子,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出去。

剛一打開門,她便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哎喲……”周嫂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手裡的杯子,“雲希小姐,你醒了?”

雲希頓了一下,急切地問道:“周嫂,容湛呢?容湛在哪裡?”

周嫂被她嚇到了,“呃……容……容先生……在書房。”

雲希一秒鐘也沒有停留,飛快地向書房跑去。

她連門都顧不得敲,便一下子推開。

容湛正站在窗前打著電話,聽到巨大的響聲,他詫異地回過頭。

片刻的怔愣後,他對著電話交待了一句什麼,掛斷。

而當看到雲希赤著腳,拖著睡袍,頭發淩亂而神情慌張的樣子,他微微蹙了下眉。

剛想開口,雲希已然衝了過來,瘋了般地拉扯著他的衣服,對他大聲喊著,“容湛,你這個混蛋,大騙子……”剛開口,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大顆大顆的,從那黑白分明卻透著絕望的眸子裡滾落,止也止住。

“容湛,你明明答應我的,你說過會保我父親一條命,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他被判了死刑,死刑!”她用儘所有的力氣向他吼著,“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對不對?”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纖細的手指抓著他的衣襟顯得蒼白而削瘦,漸漸地,顫抖的雙手仿佛失去了最後的力氣,一點點從那衣襟滑脫,她咬著嘴唇嗚咽著,“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借我父親的事情來羞辱我?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他為什麼還被判了死刑?這是為什麼?”雲希哭到無力,隻覺得全身的氣息被抽乾了一般,最終跪坐在地上。

從始至終,容湛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看著哭,任由她發泄。

那一聲聲的埋怨和責備,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上,他能夠體會她現在的心情,與其憋著,不如痛快地哭出來。

“騙子……騙子……你是個大騙子……”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哭累了,終於腦袋一歪,隻剩下低低地抽泣。

容湛覺得心有不舍,他歎了口氣,打橫抱起她,將她送回房間。

他把她放到床上,自己順勢坐在床邊,探出手,拂開她額前略有些淩亂的發絲,蒼白的小臉上帶著淚痕,長而卷翹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因哭泣而乾涸的唇瓣上有著明顯的齒印,容湛想起了她習慣性的動作,隻要緊張、害羞、憤怒她就會咬住下唇,一又晶亮的眸子帶著水波,似有訴不儘的委屈與傷心。

今天的事情對她來說實在是沉重的打擊,那樣的結果,就連他都感到意外,更彆說是雲希,以至於兩度昏厥。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臥室裡點著一盞小燈,光影暈黃。

雲希覺得自己的手被一股溫熱包裹著,她微微一動,這才看到坐在床邊的身影。

眨了眨眼睛,那身影變得清晰,雲希心裡一緊,立刻坐了起來,雙眼充滿了幽怨。

“醒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空間裡擴散開,容湛看了看她,從一邊的小桌上端起一隻精致的小碗。

“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十幾個小時水米未進了。”他舀起一勺,小心地吹涼,遞到了雲希的嘴邊。

雲希冷眼看著,對她來說,那每一個動作都是巨大的諷刺,狠狠地戳在她的心上。他這算什麼?討好還是嘲笑?父親被判了死刑,看著她現在的樣子,他該高興了吧?

一股憤懣湧上心頭,她一把揮開他的手,“嘩啦”一聲,滾燙的粥灑了出來,濺到了容湛的手上及身上,他本能地吸了口氣,卻隻是微蹙起眉頭,“做什麼?”

雲希的目光從他手上微微掃過,那被燙的皮膚很快就紅了,但她卻覺得痛快,冷冷地眯著他,“滾,滾出去!”

容湛眸底暗沉,眉宇間帶著一絲慍怒,但他卻極力隱忍著,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又說道:“如果實在不想吃,那就躺下來休息。”

“嗬……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假仁假義,你這個劊子手。”雲希吸了口氣,咬牙道:“你這樣的欺騙跟陸俊喆又有什麼區彆?哈……不,你比陸俊喆更讓我惡心!”

容湛再一次皺緊了眉頭,“你把我和陸俊喆相比?”

“難道不是嗎?容湛,你就是個騙了。”雲希恨恨地瞪著他。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看到他意欲靠近,雲希捂著耳朵,情緒激動,“容湛,你休想再騙我,你是殺人凶手。”

“喬雲希,你冷靜一點。”容湛沉聲低吼。

“你讓我怎麼冷靜?你害了我爸爸,卻反過來安慰我,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雲希幾乎聲嘶力竭,由於用了力氣,她呼吸急促,纖細的手指緊緊地絞著,神經緊繃的樣子隻怕下一刻就會崩潰。

容湛強壓著情緒,暗歎了口氣,“算了,以你現在的情緒,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等你冷靜些再談。”說完,他彎腰扯過被子,“你先好好休息。”可還沒來得及蓋到她的身上,就被雲希一把推開,“彆碰我,我怕做惡夢。”

“什麼意思?”容湛頓住。

“嗬……彆裝蒜了,你不覺得……你的手沾滿了鮮血嗎?”雲希厭惡地看著他。

“喬雲希,你該不會發燒了吧?胡說什麼?”容湛低低喝斥。

“我沒胡說,我爸爸是無辜的,而你卻害了他,這跟殺人犯有什麼區彆?”雲希咬著嘴唇,情緒不穩再次落淚。

“……”容湛隻覺得頭痛,現在發脾氣不是,解釋也不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耐住性子,再次拉過被子……

他的堅持讓雲希覺得心口犯堵,一時失控,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她是用儘了力氣的,長長的指甲刮過他的皮膚,輕易就在上麵留下清晰的印跡。

容湛完全沒有準備,他呆怔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雲希,接著臉色一沉,眸底也變暗,對著雲希那倔強而憤恨的目光,怒火一下子在心裡點燃,接著他就舉起了巴掌。

雲希的目光緩緩地看了一下,他的周身籠罩著一層難以形容的冷漠,好似三九嚴寒裡的冰雪,難以靠近,令人膽寒。他不是沒有打過她,隻是……那次他並沒有用力,即使那樣,她的臉頰還是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痛。而這次,她是徹底地惹怒了他,看著那厚實而有力的大掌,她幾乎可以想像到,這一巴掌帶來的威力。

眼看著那巴掌就要揮下來,雲希毫不畏懼,甚至仰起了下巴迎向他。

此時她的心裡一片絕望,如果可以,她倒希望他可以一巴掌打死自己,反正父親被判了死刑,自己又陷入這樣的境地,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容湛怒火中燒,二十八年來,還沒有一個人有這麼大的膽子,除了父母親和爺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這個資格,而這個女人卻吃了豹子膽,一次又一次,他的忍耐是有限的。

可當真想打下去的時候,她那蒼白的皮膚,沒有血色的嘴唇,以及猶如水浸了似的眸子,卻讓他怎麼也下不去手,大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手指握了握,終於猛地收回。

良久過後,仍是靜靜的,雲希不解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容湛已經收回了手,直立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睨睥著她,那深邃的眸子仿佛一眼就能夠將她整個吸進去,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徒然一驚。

一直以來,她最怕與他這樣的對視,幾乎就在下一刻,她便移開了自己的眼睛,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故作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怎麼?不打了嗎?那就從我的房間滾出去。”

容湛鄙夷地嗤笑了聲,再開口的聲音猶如地獄的撒旦,“喬雲希,上次我就告訴過你,沒人敢打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容湛太好說話了?”

“……”

“哈,讓我滾!你沒搞錯吧?在說這句話之前,你最好弄弄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清晰地傳入雲希的耳朵,一字一句,卻字字如刀匕。

她不僅無言以對,而且更加覺得窘迫。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裡是他的家,就算要滾,也是她滾,怎麼輪也輪不到他。

雲希咬緊嘴唇,指尖因用力而陷入掌心,片刻的沉默過後,她掀開被子,忍著身體的無力和眩暈下了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她咬牙說道:“對,要滾的人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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