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右手邊的書架前,握住一間格子裡的一個類似燭台的物事,用力一擰,隻聽悶悶的一聲響,書架自中間位置向兩旁退開,露出了一個黑幽幽的洞口。胤禟當先走進了黑洞裡,紫蝶好奇地尾隨其後。
洞內非常黢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紫蝶目不能視,感覺走起來很吃力,忽然前麵伸出了一隻溫暖的手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紫蝶芳心一顫,隻感覺那隻手牽引著她緩緩向前走去。就這麼被他牽著,紫蝶心裡再也沒有了懼怕,跟著他緩緩前行。可以感覺到是走在向下的一級一級的石階上。
下了石階,拐了個彎,忽然就有了亮光,兩旁的牆壁上每隔不遠就插著一個鐵燭台,昏暗的燭光射了過來。紫蝶看到幾十步開外的地方裝著一扇鐵門檻,依稀有兩個人站在那裡。不知啥時候,胤禟已緩緩放開了她的手。
二人一先一後走到鐵門檻旁,早有一名侍衛打開了鐵門檻。進去之後貼著牆壁修了一排牢房,每間牢房裡都關著人,有的蓬頭垢麵,有的怒目圓睜,有的表情呆滯。紫蝶看得觸目驚心,不禁加快了幾步緊緊跟上了他。
來到牢房儘頭,有一間空間較大的牢房,像是審犯人的地方。中間的位置半空中吊著幾口大鐵鍋,裡麵燃燒的火苗子竄來竄去。靠著牆壁的一根十字木架上用鐵鏈綁著一個人。隻見那人約摸二十歲左右,光著上半身,全是血汙,已經沒一塊好肉啦,一看就知道動過多次大刑。兩隻耳朵也已經被削掉了,隻留下兩個耳朵窟窿,血跡斑斑的。
饒是紫蝶在尚方監見多了審訊犯人的場麵,也被麵前的一幕驚到了。二人沒有進去,而是站在牢門外邊盯著。隻見一名審訊的大漢忽然端起一盆冷水衝著那人兜頭澆了下去。那人被冷水一激,又醒轉過來,目光呆滯地盯著四周。
胤禟握起一隻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一聲。那名大漢趕忙走了過來,躬身說道:“九爺!”胤禟問道:“招了嗎?”那大漢說道:“回九爺的話,這小子硬得很,流水的刑具都用遍了,什麼也沒招。”胤禟冷哼一聲:“廢物!”那大漢嚇得趕忙跪了下來:“奴才該死,望九爺恕罪!”胤禟說道:“你繼續審吧。”
“嗻!”那大漢起身,從旁邊的一個木架子上取過一個精致的木匣子打開了,抽出一根細如毛發的銀針,向那犯人走了過去。紫蝶知道這是“針刑”,乃是用細如毛發的銀針插入犯人的手指縫裡。由於十指連心,每插一次,犯人就會如觸電一般,生不如死。而且有的還會在針尖上抹上特製的藥水。待銀針插入指縫裡觸及到血液後,手指縫裡就會奇癢難忍。但是犯人四肢又被綁住了,無法去撓,有時候恨不得用嘴巴直接將手指頭咬掉,來減緩痛苦。
紫蝶一顆心子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隻聽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第一根銀針已經插了進去。那犯人“啊啊”慘叫,接著渾身抽搐,像是發了羊角風一般,兩隻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胤禟平靜地望著牢房中,忽然問道:“紫蝶,知道這個犯人是誰嗎?”
紫蝶仔細看了看犯人的臉,倒像是有些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可一時又想不起來。胤禟接著說道:“他就是你們總管大人心心念念要找的太監小順子。”紫蝶聞言大驚,胤禟得意地說道:“他以為就他十三衙門會在太子爺身邊安插密探,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小順子已經落到我手裡好幾天了,可遲遲不肯招供。”紫蝶望著牢房裡的小順子,淡淡說道:“十三衙門的密探都是經過一關關嚴格訓練出來的。這些酷刑雖然厲害,但是卻奈何不了他們。”
牢房中的那名大漢又插入了第二根銀針,小順子這回倒沒有大喊大叫,而是悶聲地哼哼,依稀可見他喉結處一動一動的。胤禟望著她說道:“我倒是小看了你們十三衙門的密探。你說說,有什麼法子才能撬開他的嘴?八哥已經知道此事,吩咐說那件至關重要的物證我們一定要拿到手。那可是一件殺人利器,關鍵時刻能起到大作用。”
紫蝶向牢房靠近了幾步,仔細打量著小順子,然後說道:“是人都有弱點的。隻要找準他的弱點,擊中他的弱點,不怕他不鬆口。太監都是無根之人,自然也就談不上娶媳婦生兒育女。但是他們也有爹娘、兄弟姐們。據我了解,很多人之所以願意進宮來當太監,大多數都是因為家裡太窮了,想謀一條生路而已。而很多太監都非常重視親情,即使每月就那麼一點微薄的俸祿銀子,他們也要托人捎回家去孝敬自己的爹娘。我們不妨在這點上做做文章,說不定能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