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拿起酒壺將兩隻酒杯斟滿了,說道:“你放心好了,相思台四周都有小太監把守,不會有人進來打擾我們的。”阿離輕輕地“哦”了一聲,端起酒杯放在鼻子旁聞了聞。胤礽先一口乾了,打趣道:“怎麼?怕本宮請客不給好酒喝嗎?這是菊花蕊釀製的,喝起來比較綿柔。我也就偶爾喝上兩杯。其實,我這個人基本上常年不沾酒的。”
阿離抿了一點點,味道淡淡的,酒味不是很濃。她夾了宮保雞丁嘗了嘗,問道:“那太子殿下怎麼今日想喝酒了,莫不是有什麼開心之事?說出來與阿離聽聽。”胤礽放下筷子,麵露愁容:“近來心中煩悶,遇到了些事,所以才想喝兩杯的。算是借酒消愁吧。”阿離見他滿臉憂色,關切地說道:“太子殿下如果不介意,不妨說出來。奴才雖幫不上什麼忙,但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煩悶傾訴出來了心裡會舒服許多。”
胤礽看了她一眼,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東宮裡近日走失了一位小太監。這個小太監很伶俐,本宮很是喜歡。可是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有,你說奇不奇怪。”他的話剛說完,阿離立馬想到了之前在執事堂大廳議事時梁九功說到的那名密探小順子。望著對坐的人,她在心裡泛起了疑惑,堂堂太子儲君真的會因為一個伶俐的小太監走失而煩惱麼?這絕不可能!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之儲君啊!以他的權力和地位,還怕找不到一名伶俐的小太監?隻怕他已經察覺到了小順子的一些端倪,感覺到了他突然失蹤非同尋常,所以才會陷入煩惱的。
正自猜想,忽見一隻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胤礽道:“阿離姑娘,你怎麼了?眼神愣愣的。”阿離這才發覺自己走神了,忙掩飾道:“沒什麼,我就是有這個毛病,精力經常不集中。” 胤礽趁喝下一杯酒說道:“你這個掩飾不夠高明。本宮後來打聽過,你有一手刺繡的絕活。而刺繡是個精細活兒,需要刺繡之人的精力高度集中。否則一針下去出了偏差,整件衣衫也就毀了。”
阿離訕訕一笑,一時找不到詞辯解。胤礽放下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長地說道:“而且剛才從你的神態中,我看出你肯定知道關於這個失蹤的小太監的一些事?”阿離慌亂了起來,急忙辯解:“這個……我……奴才確實不知。”
胤礽笑了聲,像是為了緩和突然而來的緊張氣氛,換成一種隨意的口吻說道:“好啦,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整個皇宮大內,誰不知道十三衙門的厲害。而你所統轄的尚衣監深得上司信任,已經成為了十三衙門裡的核心分支機構,知道的機密自然比彆人多得多。”
阿離望著麵前之人,心裡卻打起了小鼓。看來他還不知道小順子乃是十三衙門派去晝夜監視他的密探,更不會知道小順子已經掌握了他與泌妃私通的致命證據。尚方監紫蝶如今正在奉命暗中調查,一旦得到了這件物證直達天聽,那對他來說無疑將是一場滅頂之災。覬覦天子嬪妃,那是何等大罪!說不定他的儲君生涯就要因此而終結。
可怕的是,他對眼前的一切危機還懵然不知!
要告訴他嗎?可是徹查小順子失蹤事件乃是十三衙門的核心機密,萬一走漏了風聲被梁公公、魏公公知道了,她就犯下了泄密之罪,那對她來說也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她又抬眼望了眼對坐的人,他依舊吃著小菜喝著菊花釀,渾然不知凶險已近在咫尺。
雖然二人加上這次也才見過兩次麵。可阿離心裡不知怎麼的,總對這個男子生出一種想保護的衝動。或許是初次見麵他那憂鬱、孤寂的眼神觸動了她。又或許是在他身上可以找到書恒的影子。
在心裡權衡了許久,阿離終於開了口:“太子殿下,奴才下麵說的話你要仔細聽。” 胤礽放下筷子,抬起頭疑惑地望著她,阿離用一種極為平靜的口吻道:“恐怕太子殿下已經猜到了一些,小順子絕不是一名普通的小太監,而且此次突然失蹤也絕非偶然。太子殿下要抓緊行動,無論如何要找到小順子,否則將對您極為不利。”
胤礽聞言大驚,手中的筷子也失手掉在了地上,正要開口詢問細節,阿離趕忙起身,福了下身子,快速道:“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阿離先行告退。”言畢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