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香囊事件和泌妃暴斃事件已經過去,儲繡宮中的宮人們也就沒受到多大牽連,但還是被全部流放去了寧古塔。這正是紫蝶想要的結果,她從中稍微運作了一下,蘭蕙就到了她的手中,然後被秘密帶進了胤禟的機關牢房中控製了起來。
胤禟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子,忽而問道:“蘭蕙就這麼被你帶過來,他們不會起疑嗎?”紫蝶道:“請九爺放心。我已經安排妥當了,給了那個負責押運的差官幾百兩銀子,到時候就報個身染疾病,路上已經死亡。畢竟從京城到寧古塔路途遙遠,路上死個犯人也很常見,相信不會有人起疑。”胤禟將小順子手中的那枚銀手釧交到了她的手中,然後說道:“待會審訊的時候,我就不出麵了。你親自來審訊,以免引起她的懷疑。八哥說了,這個蘭蕙和小順子的關係肯定非同一般。所以你要改變一下策略,首先要爭取到她的信任。或許這樣審訊會更有效。”
紫蝶點頭道:“好,我明白了。”胤禟上前開了機關,木壽走在前麵帶路,紫蝶跟著緩緩下到了下麵。時已隆冬,地牢裡越發得寒冷,像個儲藏冰塊的冰窖一般。
木壽在前麵引著她來到一間牢房內,隻見地鋪上鋪著厚厚的稻草,一個蓬頭垢麵的女子蜷縮在稻草叢中,身子瑟瑟發抖。顯然正是蘭蕙了。紫蝶抱著手裡的湯婆子,看了蘭蕙一眼,吩咐道:“取一床厚厚的被褥過來!”木壽應了一聲,躬身退了下去。
地牢中靜悄悄的,所有的犯人們都龜縮在角落裡。大概是徹骨的寒冷已經讓他們失去了掙紮的勇氣。片刻之後,木壽將被褥取了過來,紫蝶順手接過,使個眼色。木壽趕忙上前打開了牢門,紫蝶直接走到了角落裡,蹲下來將被褥披到了蘭蕙的身上。蘭蕙抬起頭看了紫蝶一眼,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紫蝶報以微笑,坐在了身後的一把椅子上,回頭衝木壽說道:“你下去吧,我跟蘭蕙姑娘單獨說說話。”木壽躬身退出了牢門。厚厚的被褥裹在身上,減緩了寒冷。蘭蕙有了一些精神,說道:“我在刑部大堂上見過你。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裡嗎?朝廷不是有旨意要把我們發配到寧古塔去嗎?”紫蝶手中撫摸著那枚銀手釧,緩緩說道:“你叫蘭蕙對吧,我叫紫蝶,你也許聽說過我。原本是要把你發配到寧古塔去的。你可知道,寧古塔遠在吉林,距京城有千裡之遙,而且眼下正是深冬時節,一路上爬冰臥雪,道路極為難行。很多犯人還沒到寧古塔就已經死在了半路上。”
蘭蕙聞言愣愣地望著她,吃驚道:“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你不就是人稱‘女狄公’的十三衙門尚方監監正嗎?聽宮人們說你手段辣毒、精於斷案。無論多麼複雜難破的案子隻要到了你的手中,總能夠真相大白。隻是——”紫蝶笑道:“隻是什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怪罪你的。”
蘭蕙將被褥的兩角緊了緊,才道:“隻是——我沒想你的年歲這麼小,而且還生得這麼好看。”紫蝶還是第一次被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誇讚,饒有興趣地說道:“那你以為本姑娘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四五十歲?相貌醜陋?凶光逼人?”蘭蕙忙道:“那倒不是。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紫蝶道:“但問無妨。”蘭蕙說道:“你為什麼要救我呢?請你告訴我實話。”紫蝶起身站了起來,來回在牢房中走了幾步,伸手摸了下地牢的牆麵,如觸冰塊,寒冷徹骨。
蘭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跟著她來回移動。紫蝶在她麵前蹲了下來,說道:“因為你是我一位朋友的朋友,所以我才會救下你的。而且他臨終前跟我有交代,讓我好好照顧你。”蘭蕙像是在心裡琢磨著她說的話,忽而攥住了她一隻胳膊,脫口道:“是不是順哥哥?你是他的朋友對不對?”
紫蝶看了她一眼,鄭重地點了點頭。蘭蕙忽而掩麵大哭了起來,哭得非常傷心,哭聲讓人聽了不免肝腸寸斷。可以感覺得到,這場大哭像是在她心裡蓄謀已久,隻是缺一個引子而已。方才紫蝶的幾句話,終於讓她這場大哭再也抑製不住,山呼海嘯地爆發了出來。
紫蝶將自己的手帕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後靜靜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好好大哭一場吧!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無論你是帝王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會有想嚎啕大哭一場的時候。這個時候你或許不該在一旁勸慰,而是讓對方儘情放肆地大哭,將內心裡所有的悲傷都化作淚水哭出來。
哭完之後,浮生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