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茶在心裡算著自己有好些年沒去過南北商行了,惠香自己也去的很少,隻是偶爾通過宮裡的一名粘杆侍衛將尚膳監及她的動向告訴穆碩。就在今晨,她突然跟自己說要去一趟南北商行,而且要有自己陪同。當時惠香就萬分詫異,這麼多年“南北商行”幾個字幾乎已經從二人的談話中消失了。如今卻突然又冒出來了,而且還是蘇沫茶主動提及的。她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
惠香心裡自然就非常好奇,想了又想,還是問了出來:“姐姐——”話還未出口,就被蘇沫茶打斷了:“惠香,跟你說件事。我已經跟我義父說了,下一批的出宮名單裡把你加進去。具體放出宮的時間應該在明年三月份。你的年齡也夠了,早些出宮去吧。”惠香不料她會突然提起這個,一時間始料不及愣住了。
蘇沫茶握了她的手,鄭重地說道:“惠香,既然你喊我一聲姐姐,那就聽姐姐的話。早些出宮去吧,我是為了你好。接下來宮中的風波不會少,我三姐薔薇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已經被發配黑龍江省的寧古塔。聽說那裡異常寒冷,終年積雪不化。她那麼個弱不禁風的身子,又怎麼受得了。”見惠香沒說話,蘇沫茶續道:“惠香,出宮後粘杆處的差事你也彆乾了,回去好好找個人成個家,過自己的太平日子。你不像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背後還有一大家子,我想你爹娘也盼著你早些出宮,承歡膝下的。到時我再給你一筆銀錢,足夠你做個小買賣了。聽我的話,把皇宮和粘杆處的一切都忘了,全當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之後,好好過屬於自己的太平日子。”
惠香依舊沒有搭話,心想著出宮容易,但是要離開粘杆處隻怕就不容易了。那個地方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自己一旦入了就沒有回頭路了。望著對方殷切的眼神,惠香嘴上說道:“好,我會考慮的。但是,姐姐,你今兒怎麼想見穆公子了?”蘇沫茶抿了下嘴唇,說道:“你還是不知道為好。等下到了商行你就彆進去了。馬車給你用,回家看看你的爹娘去。然後晚一點過來商行門口接我。”惠香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刻鐘的工夫,馬車已經停在了南北商行門口。蘇沫茶下了車,衝惠香道:“去吧,回家看看你爹娘去,代我向他們問好。”惠香點了點頭。蘇沫茶一轉身,進了商行大廳,一切的陳設如舊。這個時間商行裡沒什麼客人,掌櫃的正趴在櫃台上跟夥計們閒聊,一抬眼看到蘇沫茶,趕忙迎了過來。
正要開口,蘇沫茶已經搶先一步說話了:“你們穆老板在嗎?帶我去見他。”掌櫃的忙道:“姑娘稍等,小的這就前去通報。”說罷人已經快速上樓去了。沒一會兒的工夫,掌櫃的又跑了下來,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樓上請!”蘇沫茶緩步上了木梯,一級一級往上走去,腦中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與他在二樓邂逅的時光。
人生若隻如初見該有多好啊!然而過了這許多年,一切都回不去了。
上了二樓,見一位膚色黑黝黝的男子正等著自己。那人道:“蘇姑娘好,在下哈赤塔,我們當年在戲園子裡見過麵的。可能你不記得了。”蘇沫茶點頭致意,想了想好像還有些模糊的印象。
哈赤塔走在前麵,引著她上了三樓來到了天橋上。蘇沫茶走在空中的天橋上,隻見紫禁城上空的蒼穹一片灰白,天氣依舊乾冷,仿佛在醞釀一場暴風雪。走過了幾丈長的天橋,看到了連接的另一棟三層建築。
蘇沫茶趕上兩步,問道:“哈公子,前麵是什麼地方?”哈赤塔回頭道:“去了你就知道了。穆老板正等著你呢。”隻見入口處站著兩名威風凜凜的侍衛,皆是身挎腰刀,見到哈赤塔後低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