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榮登高位(二)(1 / 1)

胤禟坐在彆苑的臥房裡,手裡拎著個酒壺,一口一口地灌著烈酒。紫蝶坐在一旁相陪,眼見自己的心上人意誌消沉,自己卻無計可施。胤禟瞪著眼,忽然將手中的酒壺扔了出去,砸在窗戶上登時摔了個粉碎,大吼道:“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眨眼間皇位就落入了老四手中。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什麼都沒贏下!”說到最後,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嚎啕大哭了起來。那是失敗的淚水!委屈的淚水!不甘的淚水!絕望的淚水!

紫蝶趕忙走到他身旁,上前將他摟在懷中。看著這位心高氣傲的皇子在自己懷中哭得像個委屈的孩童。胤禟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們的雍正皇帝已經向西北發出上諭:若有調遣軍兵、動用糧餉之處,著邊防辦餉大臣及川陝、雲南督撫提鎮等,俱照年羹堯辦理。這樣,年羹堯等於是總攬了西部一切軍政事務,實際上已經成為老四在西陲前線的親信代理人,權勢地位實際上在撫遠大將軍延信和其他總督之上。老四還告誡雲、貴、川的地方官員要秉命於年羹堯。這樣,十四弟西北統領的大軍已經全部落入了年羹堯的掌控之中。而十四弟自己呢?先帝靈柩運往遵化景陵安葬後,老四諭令他留住景陵附近的湯泉彆苑,不許返回京師,並命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還假惺惺的晉封十四弟為郡王,但未賜封號和給予俸銀,注名黃冊仍稱固山貝子。”

紫蝶心裡清楚,新帝將十四皇子拘禁於遵化景陵,就是要分化瓦解八爺黨集團,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帝位。八爺黨已經大勢已去了!胤禟忽然抬起頭,緊緊地抱著紫蝶,急慌慌地說道:“小蝶,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紫蝶沒有答言,現在無論再做什麼也隻能是無謂的抗爭,不但沒有絲毫用處,反而會引來新帝的猜忌。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胤禟忽而吻起她來,從她的耳垂開始,吻的是那樣熱烈和火辣,口中還呢喃著:“小蝶!我要你!我好想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牙床上的粉色羅帳跟著節奏顫動起來,紅燭燃燒得正旺,燈焰仿佛也被氣氛感染了快速地跳動了起來,發出“嗤嗤拉拉”的響聲,“叭”地一聲爆開了一個燈花。

自雍正皇帝繼位後,無論在朝上朝下,八爺黨諸人皆是遭到多方打壓,以往追隨八爺黨的朝臣們也已經轉了風向,開始疏遠八爺黨。有的甚至直接倒向了四爺黨。胤禟內心裡的委屈可想而知。每日一想到上朝就要對那個萬分痛恨的人卑躬屈膝、三跪九叩,他就比死了還難受。他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喪失了往日的尊嚴和自信,活得像隻哈巴狗一般。

伴隨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浪頭之後,海平麵上重新歸於了平靜,最後一絲波瀾也緩緩退去。胤禟挪到了她的側身旁,紫蝶取過床頭上的一方羅帕,輕輕拭去了他額頭的汗珠子,柔聲說道:“胤禟,你自己要當心。我擔心那個人很快就會對你下手。如今他的帝位日趨穩固,將十四爺打發到遵化景陵就是一個信號。說明他要回過手收拾八爺黨了。”

胤禟憤憤道:“我就不相信老四他能把我怎麼樣?皇阿瑪駕崩之後,老四的生母德妃娘娘的表現有悖常理。老四登基即位後,她說‘欽命吾子繼承大統,實非吾夢想所期’,而且要以身殉先帝,被老四阻止。接著德妃娘娘又拒絕受封為皇太後,拒絕移居到太後應住的宮殿慈寧宮。而幾個月後,她便突然暴病而亡。此舉在朝野與百姓之間議論紛紛,都在傳他老四是矯詔奪位,名不正言不順。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如果他再處置我們這些兄弟們,那無異於火燒澆油。隻怕臣民們的輿論和唾沫都會淹死他!我看他的屁股還能坐得穩?”

紫蝶歎了一聲,道:“新帝自然不會立馬痛下毒手。我是擔心他會進一步分化瓦解我們八爺黨的勢力,達到逐步蠶食、削弱的目的。最後再一個一個擊破。我們如果凝聚在一塊兒還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他也不敢輕視。但是如果分開了,就剩了一盤散沙。他想再對付我們就容易多了。”

胤禟的目光惡毒無比,咬著牙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絕不讓他老四好過!我要跟他鬥到底!”

二人沉默了一陣,胤禟側身望著她,關切地道:“小蝶,你自己身在宮裡也要當心。我聽說梁九功已經告老還鄉,魏珠已經升任十三衙門總管,小心他會對付你。”紫蝶毫不在意,說道:“這點我早就想到了。自打你讓我入宮進入十三衙門的那一天起,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再去看對方,也許是方才太過猛烈,消耗體力太多,胤禟耷拉著眼睛已經睡了過去。紫蝶望著枕邊深愛的男子,輕輕地拉過床裡邊的被褥蓋上了,心道:“打從跟隨你的那一刻起,我就預備著跟你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了,即使粉身碎骨也絕不後悔。”隨後輕輕地鑽入了他的懷中。

連著趕了十多日的路,已經出了直隸省地界。梁九功坐在一輛馬車裡,馬車夫坐在前頭趕著車,馬車晃晃悠悠地向前緩緩駛去。臨走之時,梁九功沒有告訴蘇沫茶,而是選擇黃昏後悄悄地一個人離開了。就是告訴她又如何呢?來一場灑淚分彆?

梁九功已經年逾七十,最怕見到生離死彆的場麵。彼此都能好好活著就好了。但是,這十多日的趕路,讓他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自己是不可能平安返鄉養老的。天威隨時都可能降臨。不過,他早已經看開了。他從一個山西的貧苦人家之子,進入皇宮後幾十年的摸爬滾打,直至登上太監總管、十三衙門總管的高位,就是親王元宿、柱國大臣見到自己也會主動打招呼套近乎。他的一生已經足夠精彩,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有了地位之後,梁九功每年都會接濟家中的爹娘,讓他們二老過了個舒舒服服的太平晚年。而今二老都已逝去,隻怕墳頭上的草都長得齊腰深了。彆的自己除了蘇沫茶之外,在世上已經再沒有親人,可以說是了無牽掛。

此時此刻,還有什麼好懼怕的呢?他已經無所畏懼!

梁九功掀開車廂側麵的小簾子,山道上的人不多,偶爾走過去一兩個行人。一旁的鬆林裡的鬆樹露出崢嶸氣象,筆直向上。偶爾的一陣山風,鬆針嘩嘩地掉落下來。梁九功伸頭呼吸著山間清涼的空氣,聞到裡麵夾雜著一股自由的氣息。

值了!新帝能讓自己離開京城呼吸到這麼一口新鮮、自由的空氣,他已經感恩戴德了。他忍不住連著呼吸了幾口,忽覺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趕車的漢子四十來歲的樣子,名字起得搞笑,叫“杠頭”。路上無聊的時候,二人也會天南海北地胡侃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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