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陣子,紫蝶有些倦了,估摸著天也快亮了,她索性合衣躺了下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就見自己來到了一片陰深深的矮鬆林裡,四周栽植了大量的矮鬆樹,都是一人多高,滿身的鬆針爆炸起來像是一頭頭豪豬,讓人不敢靠近。
紫蝶隻身一人,慌亂地四下奔逃,但是怎麼走也走不出去,仿佛置身於一座迷宮中一樣。而且,她覺得背後有一雙犀利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眼神不懷好意,殺機畢露!紫蝶與那眼神對視了一下,嚇得渾身一顫,她開始沒命似的倉皇奔逃。
身旁的矮鬆樹快熟倒退,她手中握著那把胤禟送給自己的護身短劍,在矮鬆林裡狂奔了一個多時辰,希望擺脫那個惡毒的眼神。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不小心絆倒了下去,額頭磕在一塊石頭上。
紫蝶沒有立刻爬起來,伏在一處山窩子裡,翻過身背靠著一棵鬆樹,一手緊緊握著短劍,機警地盯著四周,拿手去摸自己的額頭,摸到了一手的鮮血,並且發出了刺鼻的血腥味。正在此時,她聽到了清晰的腳步聲朝自己這邊走來。
紫蝶全神戒備,雙手握著短劍,屏主呼吸。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終於,在一棵矮鬆樹後麵閃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是他!是發誓要保護自己一生的胤禟!他從頭到腳一身的白色,是那樣的明媚、那樣的耀眼。他手中握著一把寶劍,像是在找尋著什麼。
“胤禟!”紫蝶大聲地喚了出來,朝著他快熟跑了過去。幾丈之外的他也看到了自己,露出了溫潤的笑容。見到他的一刹那,紫蝶已經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恐慌,仿佛隻要他在自己身旁,就是遇到了毒蛇猛獸、魑魅魍魎,也絲毫不懼似的。他就是自己生命中的保護神,會為自己掃除一切危險。
紫蝶丟開了手中的短劍,張開雙臂迎著對方跑了過去。還有一丈多的距離時,他臉上的表情為之一變,眼神也為之一變。紫蝶大吃一驚,他的眼神正是自己剛才苦苦逃避的那雙惡毒的眼神。
而且,對方已經有了動作,拔出了劍鞘裡的寶劍,劍鋒上仍舊掛著血滴。紫蝶想回身避開,可是距離太近,而且由於跑動的速度讓自己的身子已經停不下來。他那惡毒的眼神全部傾注在自己身上,紫蝶知道自己已經避無可避。
“嗤!”寶劍刺穿了自己的小腹,劍尖從身後鑽了出來。紫蝶停滯不動,側頭去看自己身後的劍尖,上麵鮮血淋淋,像是還冒著溫熱的白氣。紫蝶一時有些詫異,原來寶劍穿心而過的滋味也不是很疼,甚至有一種涼絲絲的快感。
紫蝶複又扭過頭望著麵前的他,他的眼神又變了,換成了常見的那種鎮定、溫情的眼神。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劍柄,紫蝶想問他為什麼要殺死自己,可是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一下子急了,嘴巴四下亂張,可就是發不出聲音。
麵前的他眼睛一眯,猛然間手上用力,抽出了寶劍。紫蝶的嘴巴終於發出了聲音,“啊”地尖叫了一聲,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仿佛被放到了熊熊的火爐中一般,灼燒得厲害。又是一聲尖叫,紫蝶在噩夢中醒了過來,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仍處在秘密牢房裡。
小木桌上油燈裡的燈油即將燃燒殆儘,隻剩下最後一點微弱的燈光,像螢火蟲的屁股似的。紫蝶身上的衣服已經浸透,心想著自己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惡夢呢?他怎麼可能手拿寶劍來殺自己呢?紫蝶掏出手帕拭去了額頭上的汗珠,忽覺眼前一黑。
油燈的燈油燃儘,無聲地熄滅了。紫蝶依稀可以看到,油燈發出的最後一絲青煙。自己周身已經被無邊的黑暗立時裹挾住了。紫蝶抱緊胳膊肘,不知怎麼的,內心裡開始沒來由地恐懼起來。
時間進入了四月,算是真正進入了夏季,天氣已經逐漸炎熱起來。紫禁城的老百姓們已經把收藏起來的蒲扇和涼席全部找了出來,清洗乾淨晾曬一番,因為說話的工夫就要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