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大地上依然熱氣蒸騰,餘熱還沒有散去。此時的蛇王山山穀中卻異常涼爽,穀口時不時的會吹進來一股山風。山上的樹林在夜幕中呈現出一片深綠之色,顯得有些詭異。左佐領穆延·巴圖端坐在正廳裡,眯著眼睛像是在打盹,一隻手放在四方桌子上,五指間或輕扣著桌麵,發出均勻的響聲。
身旁躬身立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四方臉,一對小眼珠子眯成了一條線,與整個臉型顯得極不協調。此人名叫“烏木丁”,乃是巴圖在粘杆處裡的心腹,位居參領之職。烏木丁躬著身子,一臉諂媚之色,輕聲道:“稟佐領大人,您這麼晚了還不歇息,是不是在等什麼重要人物?”
巴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緩緩睜開了眼睛,拿手指點著他,誇道:“烏木丁,你小子就是本佐領肚子裡的蛔蟲,什麼也瞞不過你。”烏木丁得了上司誇讚,喜上眉梢,繼續奉承道:“能當佐領大人肚子裡的蛔蟲,卑職不勝榮幸。肯定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巴圖哈哈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你小子還真猜對了!本佐領就是在等一個重要人物。”烏木丁麵帶猶疑之色,說道:“放眼整個大清國,能讓佐領大人看在眼裡的人物,估計兩個巴掌也能數的過來。這個卑職實在猜不到是誰了。”
“嘻嘻!”巴圖故意賣著關子,說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到時候本佐領會引薦你的。你我二人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可都在此人身上了。”烏木丁趕忙道:“多謝佐領大人栽培!”隨即道:“您先寬坐,卑職去給您衝一杯養元茶來。”巴圖點了下頭,又閉上了眼睛。
烏木丁出了正廳,往旁邊的偏房裡走去,心裡卻犯著嘀咕,琢磨著巴圖方才說的話,猛然大吃一驚。該不會是那個人要過來視察了吧?烏木丁吩咐一名仆人立時衝泡一杯養元茶,好了之後叫自己,他自己則走出了偏房,望著四周。
這裡是粘杆處建在蛇王山穀中的一處分壇,位置極為隱秘,進出山穀隻有南麵的一個山洞。而且周圍都安排了哨崗,外人根本不能靠近山穀一步。自從幾年前落成之後,就陸續進來了一批批選拔出來的武士,開始在這裡晝夜訓練。像是要進行什麼秘密勾當似的。
烏木丁望著四周的山林,偶爾可以聽到幾聲夜鳥的叫聲,忽聽煮茶的仆人道:“稟參領,養元茶已經泡好了。”烏木丁收回神思,返回偏房端著養元茶來到了正廳之中,躬身道:“佐領大人,您愛喝的養元茶到了。”
巴圖睜開眼接過來,送到嘴邊正要喝,忽見一名屬下急匆匆走了進來,躬身道:“稟佐領大人,一頂綠尼小轎進入了穀中。”巴圖一急,扔下手中的茶碗,快速起身道:“重要人物到了!烏木丁,快隨我去迎接。”二人一先一後出了正廳,快步直奔山洞入口方向。
在青磚大道上剛走了一刻鐘的工夫,就已經迎上了轎子。巴圖趕忙跪身,急道:“奴才穆延·巴圖恭迎主子大駕!”身後的烏木丁也趕忙跪下身來。小轎落到了青磚道上,除了是四個抬轎子的轎夫之外,還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手持一柄拂塵。
隻聽轎子裡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直接去演武場吧,朕想看看你訓練的新人。”烏木丁聽到“朕”字,立時大驚失色,敢情轎子裡坐著的正是大清國的新主子——雍正皇帝。蒙古人尊稱為納伊拉爾圖托布汗。
巴圖道了聲“嗻”,起身走在前麵帶路,引著轎子直接來到了演武場。隻見偌大的演武場四周點著火把,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甫一進入,就可以聽到演武的“嘿哈”之聲,數千名高大魁梧的武士正在進行夜間練習。
轎子在校閱台旁停了下來,旁邊的中年男子正是胤禛的近侍太監蘇培盛。隻見他上前撩開簾子,胤禛著了一身便服,手持一把禦扇走了出來,緩步登上了校閱台,盯著整個演武場。巴圖走到胤禛前方,麵對演武場喊道:“畢!”整個演武場的數千名武士停了下來,四周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