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煙歎了口氣,緩緩拔下銀針:“王公公,對不住,正如我方才所言,此毒無藥可解,想要緩解症狀,就要不停地吃下去,直到死。”
王德發驟然變了臉色,起身倒退了幾步,懷中的碗哐當一聲落地,那玲瓏可愛的玫瑰小包撒了一地:“這……這不可能!殿下,奴才這就去尋了那杜神醫過來,請他為殿下醫治!”
“彆去了,沒用的。”
拓跋垣已經恢複了神智,隻是手腳還不能動。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那紅色的袍子打開著,雪白色的中衣散了前襟,露出了同樣雪白的肌膚。
拓跋垣不像是大周皇族鮮贇族的男人們那樣粗獷,反而帶著幾分嫵媚。
“孤曾經私下問過杜仲,杜仲和這韓大姑娘一個說法,無解,孤也曾經問過那下毒之人,她說……她說我這輩子都彆想脫離她的手掌心……”
拓跋垣眼底閃過了濃濃的絕望,繼而又被癲狂取代:“哈哈哈!不過,她沒想到,孤已經暗中派人去了惠南國,此物產自惠南,等孤的人從惠南帶來此物,孤就不用聽她的話了!孤會登基為帝王,孤會一統天下,孤會好好愛孤的子民!”
說起天下江山和萬千子民,拓跋垣又神采奕奕起來。
他不癲狂的時候,的確是個好人,僅從表麵來看,待人爽朗大方,憐恤下人,不擺架子,可濁心散發作之時,又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濁心散著實害人不淺啊。
王德發雙眼通紅,老淚縱橫:“殿下,是誰!是誰害得殿下,老奴這就帶人去殺了他!”
拓跋垣但笑不語:“知道是誰又有何用呢?”
“怎麼沒用?”
林茹煙俯身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小包一一撿了起來:“你既然知道是誰,那以後就可以防備著她,不吃她送來的東西,不用她送來的物件兒,不見她,不跟她說話,不聽她的擺布……”
“孤做不到。”
拓跋垣躺在地上,仰頭望著正殿穹頂,那穹頂上鑲嵌的綠鬆石和紅寶石,一顆顆擠擠挨挨紮在一起,活像是漫天星辰。
“在孤的人沒有從惠南回來之前,孤還要用著她的東西,還要繼續聽她的話……孤……孤真的很沒用。”
寂靜的大殿中,回想著拓跋垣落寞的聲音。
那一句“孤真的很沒用”讓王德發一下子哭出來了。
“殿下不可妄自菲薄!殿下是我大周未來的天子,萬千子民還等著殿下去愛護,大好河山還等著殿下去治理,殿下怎可說這樣的喪氣話!”
“哈哈哈哈……萬千子民?”
拓跋垣忽然又癲狂大笑:“王公公……孤對不起那些子民,孤……孤殺了……”
“五殿下!”
林茹煙忽然冷冷出聲:“我能幫五殿下戒了這濁心散的癮,不知殿下肯不肯信我?”
她知道拓跋垣接下來要說什麼,無非是大騾子山那些慘死的冤魂。
相處這麼短的時間,如果拓跋垣不是在演戲的話,林茹煙已經大致摸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魏廷椿定然是從她祖父文遠公那裡討來的主意,用了惠南國的濁心散,控製住了拓跋垣和尚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