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顧涵輕輕的為沈青霜理了理頭發,黑夜之中的他,仿佛變了一個人,摘下了麵具,隻聽她說話,就覺得他似乎有了血肉。
“罷了,你如今不信我說的話,那就看日後我怎麼對你吧。”
夜色深沉,這句話一出口就隨風而逝,仿佛隻是沈青霜的錯覺,然而,就算如此,等到再合起眼來的時候,沈青霜也覺得無比安心,很快入眠。
第二日醒來之時,幾乎是不出意外,旁邊又沒了人,沈青霜揉了揉眉心,昨日晚間……顧涵對她說了什麼話嗎?
似乎,是讓人很安心的話,呆愣的想了許久,卻沒有得出一個結論,沈青霜索性拋在腦後。
而另外一邊,顧涵並不知道自己鼓起勇氣做出的承諾,竟然被人忘在腦後,此刻,他緊緊的盯著自己對麵的人,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反應。
“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謝澤看著手裡薄薄的幾封信件,手指節攥的發白,迫不及待的就要顧涵給他一個答複。
“你也知道,如今,我同趙家定了親,前些日子,趙若染讓我身邊的人去給他編舞,如此折辱,我也應當還些什麼去。”
顧涵說的輕描淡寫,甚至就連麵上的笑意都和麵對趙若染時一般無二。
“這些東西,是我貼身長隨小廝在趙家找到的,當時時間緊迫,中途被發現了,隻找出這麼點東西,你看看可有用處。”
這麼點——話雖如此說,但是實際上,這薄薄的幾張紙上麵記錄了趙家結黨營私,賣官賣爵的證據,牽連人數之廣,涉及金額之大,換個人家都是能夠滿門抄斬的地步。
可因為是忠勇侯府,這些東西就隻能是“這麼點兒”。忠勇侯手握兵權,戰功赫赫,年過半百依舊在武將之中有極高的威望,早些年佯裝公正,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軍功籠絡人心,背地裡卻將不服氣的人找機會一一鏟除,現如今,武將之中,叫得出名字的,大多都跟忠勇侯或多或少的有關係。
而忠勇侯夫人,出生於江南的清貴氏族,清貴二字向來是重貴不重清,忠勇侯夫人的母族,盤踞在富饒的江南數百年,根基深深地紮在那片土地上。
族裡出過四個皇後,數個王妃,就算是在京城,也有不少沾請帶故的,如此這般強強聯合,也難為她們一起費儘心力打消皇帝的顧慮,把忠勇侯府變成一個朝堂上的毒瘤。
也不知道一輩子忠君愛國的老侯爺知道了這些勾當,會不會被氣得七竅生煙。
“有了這些東西,至少能夠在朝堂上參他們一本,”謝澤把那幾封信小心的收撿起來,麵上的笑意躊躇滿誌,“隻要父皇心裡有疑慮,那麼,總有機會把他們一擊即倒。”
說到這裡,又轉過頭去看向顧涵,帶著安撫的意味,“從前顧家的事情,總歸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顧大人一片冰心,不能讓人誤會了去。”
顧涵知道這是給他的承諾,也是他支持謝澤的條件,隻有謝澤上位,顧家才有可能平反。
那樣的話,顧家眾人牌位方可重歸祠堂,而不是現在這樣,在一間陰暗逼仄的密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