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次朝會，皇帝就提出這事兒。
“天子腳下，竟然有人如此作亂，真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皇帝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環視群臣：“你們誰家府中有第一批天花感染之人，下朝之後，若是上報，可以算作是無心之失，但若是之後被查出來，那就彆怪朕翻臉不講情麵！”
文武百官頓時人心惶惶，天花之禍起的突然，平日裡誰又沒個頭疼腦熱的呢，如今病逝漸愈，卻要追查真凶，哪兒是那麼好做到的？
見所有人都訥訥的不敢出聲，皇帝皺了皺眉：“有藥方相助，天花之禍得到控製，此刻若想判斷是人禍還是天災，找到幕後之人，眾卿可有什麼法子？”
關於天花的事情，現如今所有人幾乎都是退避三舍的狀態，這話一問出來，滿朝文武硬是沒有一個敢做聲。
滿室的寂靜，讓人心頭火起，皇帝又想起天花之前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剛要來個殺雞儆猴，就看到一人從文官之中踱步而出。
“啟稟皇上，微臣有個法子，隻是不知可行與否。”
顧涵上前兩步，皇帝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一身大紅袞服襯得顧涵臉色越發蒼白如雪，休假一月，肉眼看過去就覺得清減不少，顯然是受了大罪的，之前皇帝還以為，顧涵稱病久久不上朝，是為了躲避最近的禍事，如今一看，這分明就是大病初愈之象。
“顧愛卿直說就是，”皇帝愛才之心頓起，語氣也緩和了許多：“你如今才病愈，說不得比他們更了解一些。”
“皇上謬讚，臣隻是想著，微臣承蒙天恩，有太醫照料，更有數不清的溫補藥材，這才控製病情，堅持到了六殿下的藥方出世，就算如此，如今，微臣的紅疹依然沒有完全消除。”
紅疹還沒消？怕不是還會傳染人吧？
聽了這話，旁邊的幾個大臣，微不可查的後退一小步，算是給了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皇帝聽到此處，卻是目光越盛：“而平民百姓，隻有最普通的藥材，有些人家嚴重的甚至藥材都沒有，痊愈的速度隻會比你更慢。”
“皇上聖明，天花若是人禍，必定有最先一批感染者先進京城，而臣，是病倒三日之後，方才聽聞家中仆蟲說京城裡也有相似病症，如此鬥膽猜測，若有最先一批感染者，他們的病情必定比臣嚴重數倍，說不得，身上水泡流膿，又或者奄奄一息，都是使得的。”
“隻需要讓朝廷派兵，表麵上是統查個戶情況，方便朝廷施藥，背地裡，則是將這些感染之症依舊十分嚴重的人，看管起來，細細甄彆。”
話說到這裡，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不屑一顧，而謝晉，當然就是後者。
“丞相大人說的簡單，但是你可知這做起來是何等的費時費力。”謝晉雙手攏在袖間，咄咄逼人：“派兵搜尋——若是因為這些百姓，感染到了軍中，又當如何？京城屯軍數萬，若是軍中之人，一旦感染，當真能夠控製的下來嗎？”
“再說細細甄彆，敢問丞相，把這些重病之人，聚到一處，應該如何甄彆？他們是否意識清醒，能夠答話？若是拒死不認，是否要嚴刑拷打？真到了拷打那一步，若有漏網之魚，逃出生天，在外散播流言，說朝廷為了推卸責任屈打成招，咱們應當如何自證清白？難不成還能再派兵一個個去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