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沈青霜脾氣再好，泥人還有三分火氣，直接上前乾脆利落地給了馮小娘一巴掌，“怎麼，宮裡的舞姬被聖上當做玩物一樣隨便賜給相爺，不過是宮裡的奴才以色侍人的東西也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生而賤籍，雖說士農工商但我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不過是情勢所迫走投無路賣身葬父，才進相府做妾，我有我的自尊和骨氣而不是你這樣仗著並不算光彩的出身而耀武揚威作威作福。”
馮小娘捂著自己的臉，怒不可遏地就要去撕扯沈青霜，雲夫人咳嗽了兩聲她那兩個練家子出身的丫鬟就上前攔在了沈青霜的身前。
見識過這倆丫鬟的厲害，馮小娘膽怯地退回去，但仍不肯善罷甘休，“你們倆給我等著，我這就去叫相爺和老夫人來評評理！”
說著還不忘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兩個丫鬟，“裝什麼樣子，趕緊爬起來！”
看著馮小娘罵罵咧咧地遠去，沈青霜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讓雲夫人見笑了。”
雲夫人搖了搖頭依舊保持著她端莊大氣的模樣，似乎剛才的爭執並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沒想到相爺的後宅裡還會有這樣的人物，真為相爺感到頭疼，沈小娘身世竟是如此若是能脫離苦海還是早些的好。”
沈青霜苦笑了聲，“曾經隻以為後宅爭鬥不過是以訛傳訛的嚇人話，結果如今方才知曉其中水深火熱，我欠了相爺天大的恩情不知道何時才能還清。”
雲夫人感歎了句，“還好我沒有嫁人，免去諸多不必要的苦楚。”
她這番話讓沈青霜驚訝，“您沒有婚配嗎？”
“是啊，我今年已經三十有六了，家中有兄長照拂父母便放縱我不曾用那些規矩禮法來約束我，適婚年齡時也有不少男子求娶但我都沒有感覺。”
“我帶著家裡給予的支持獨自出來經商闖蕩，如今創下這一番基業，情愛於我也沒那麼重要了。”
在當下雲夫人的理念和經曆都是常人所無法想象和接受的，他們一定會批判她離經叛道但什麼是道呢，她不過是走了一條屬於她的道罷了，又沒有侵害旁人的利益，又哪裡有錯呢。
沈青霜並不覺得雲夫人這般不好，反而仔細地打量她，讚歎著，“真不敢相信您看著不過稍長我幾歲，保養得如此好，可見山水、金錢、心態最是養人。”
“您能在滿是男人的商業場上掙出一片天地，又能堅守本心不在意身外之言種種置喙，當真讓我欽佩不已，我若是能成為您這樣的女子便好了。”
原本對沈青霜隻有幾分欣賞的雲夫人見沈青霜話裡不是阿諛奉承而是真心佩服與向往，平心而論她是意外的，她雖特立獨行但並不覺得那些墨守成規的女子有什麼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沈青霜於她算是半個知音了，雲夫人高興大手一揮，“我這人喜樂理奈何沒這個天賦，彈出的音調真是不堪入耳，但收集了不少樂器，便借給水雲間使用吧分文不取，算是我與沈小娘交個朋友。”
雖然對於沈青霜來說這無異於是抬頭天上掉餡餅低頭地上撿白銀的好事，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雲夫人。
“這怎麼好意思，您本就將雲湖壹號遊舫低價租給我了，實在是不能再占您的便宜。”
“留在我那裡也不過是收起來落灰罷了，那些樂器對我來說隻是用來觀賞的物件，但放在水雲間才能顯出它們該有的靈魂。”
見雲夫人執意如此，沈青霜也不再多虛假謙讓，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