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一室狼藉。
許綰推門而入的刹那,陸霽白神色陰鶩冷厲,正重重抬拳砸在桌上破裂的花瓶碎片上。
刺目的鮮血從他的手指骨縫汩汩流出,一路蜿蜒,白色襯衫的袖口被染得殷紅一片。
陸霽白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聽不到陸震霆的製止聲,青筋凸起的手背抵在玻璃碴子上,指尖驀地用力,傷口狠狠往裡刺入。
淩冽的痛意襲來,他緊繃的側臉毫無血色。
一雙幽沉的眸子卻充斥著嗜血的紅。
血越流越多……
許綰視線之中,到處都是刺目的紅。
她慌亂地小跑進去,一把握緊男人的胳膊:“陸霽白,你彆這樣傷害自己!”
男人周身氣息幽冷,聞言微怔了一瞬,眉眼間很快便覆上一層濃重的陰鬱。
“鬆手。”
“我不。”許綰偏偏執拗地看著他,握在他胳膊上的手一點點縮緊,“你先冷靜下來,有什麼事一起……”
“我讓你鬆手!”
一股大力猛地朝許綰襲來,她下意識伸手撐在了桌麵上。
滿桌子都是碎玻璃碴子,猝不及防刺進指尖裡,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將手拿開。
陸霽白冷眸凝在女人流血的手上,沉聲道:“你出去。”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你。”
許綰沒管手上的傷,再次朝陸霽白走去:“你是不是舊疾又發作了,身體難受?”
陸霽白薄唇緊抿著不肯出聲,額頭的冷汗卻一滴滴往下滑落。
許綰眉頭輕皺,心裡更是縮緊了幾分。
陸霽白向來冷靜自持,商場裡廝殺過來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區區一個私生子而已,還不至於讓他失控成這樣。
他這幅反應,分明是舊疾又發作了。
平常他舊疾發作隻是精神不濟,伴隨著頭疼的症狀,並不會像現在這般失去理智。
看來是他的病情又嚴重了。
許綰垂眸,見他緊攥著的雙手不斷流著血,一顆心縮攏到了極點。
“霽白,你先坐下,我去拿繃帶來給你包紮。”
她儘量地放緩語氣,試圖勸慰陸霽白冷靜下來:“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一起麵對好嗎?”
陸霽白喉結深深往下滾動了下,也在竭力遏製著體內翻滾的躁鬱氣息。
手上傳來的銳利疼痛刺得他逐漸清醒下來。
頓了半晌,他眸底的猩紅終是散去了幾分,聽了許綰的話,靠坐在椅子上沒再做出過激的舉動。
許綰也鬆了口氣,連忙出去找了急救箱。
她半蹲在地上,從箱子裡翻出碘伏跟繃帶,小心翼翼拉過陸霽白的手,低頭給他處理傷口。
她動作緩慢細致,看著男人手上鮮血淋漓的傷痕,眸中劃過一絲不忍。
“有點疼,你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陸霽白神色漠然地靠坐在椅子上,聞言,眸色晦暗地看向半蹲在他腿邊的女人。
她一頭烏黑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側臉的神情。
可落在他手上的每一下動作,都極儘輕柔。
處理完他的傷口後,女人甚至俯下身,對著他的手背輕吹了幾口氣。
陸霽白周身躁亂的氣息逐漸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