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陵園。
大雨滂沱,正洗刷著一座嶄新的墓碑。
許綰站在那座墓碑前,風雨肆意地吹散她的長發。
她沒撐傘,渾身濕透,眼底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混雜在一起,定定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許諾十六歲時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穿著白色襯衫,眉眼清雋,正對著她微笑。
許綰極力忍住眼眶裡的淚,緩步上前,伸手溫柔地撫摸在墓碑上:“小諾,姐姐該回去了。”
回應她的隻有無儘的風雨聲。
許綰最後深深看了眼照片上的人,然後轉過身,腳踩著水坑一步步往外走。
陵園外,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大雨之中。
車門打開,邁出一雙挺拔筆直的長腿。
男人撐起一把黑色的傘,頎長的身影立足在風雨中,遙遙望著從陵園內走出的女人。
她一襲黑衣融合在雨幕裡,正一點點在他眼底放大。
許綰走了許久,好像這路漫長得沒有儘頭。
冷風寒雨肆意地往她的皮膚裡鑽,她摟緊雙臂,埋著頭,隻顧不停地往前。
驀地,她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皮鞋。
頭頂隨之落下一道陰影,漫天的風雨被隔絕在外。
許綰黯然的雙眸微抬,怔住。
撐傘站在她麵前的男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那張冷峻矜貴的臉,突然放大在她眼前,她還是恍惚茫然了一瞬。
耳邊的風雨聲愈演愈烈。
他們站在同一把傘下,四周什麼也看不見,許綰隻看得到給她撐傘的男人。
是陸霽白。
好久,許綰乾澀的喉嚨裡才發出一絲極微弱的聲音:“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陸霽白遮在她頭頂的傘偏移了幾公分,隻是俯身看著她,沒開口。
“那你是來找我離婚的?”許綰冷白的側臉緩緩淌落下一滴水珠,冰冷的水珠順著脖頸滑到身體裡,她凍得打了個哆嗦,“就這麼著急嗎?”
陸霽白蹙眉,反手便攥住了女人的手腕,拉著她就往車裡走。
許綰掙紮了下:“你要帶我去哪?”
陸霽白抿緊薄唇沒吭聲,打開車門,大掌推著許綰的腰身,徑直把她塞進了車裡。
他隨即坐上去,關上車門。
車裡的溫度陡然高了幾個度,許綰不適應地縮了縮肩膀。
陸霽白瞥她一眼,脫下外套便扔在了女人身上。
外套上還帶著他身上的冷香氣息。
這個味道,她聞了五年,還是那樣熟悉。
許綰攥著外套的手收攏又鬆開,然後扔了回去:“我不用你可憐。”
陸霽白轉眸盯著她。
女人雙臂緊緊蜷在一起,濕漉漉的長發搭在單薄的衣服上,她凍得肩頭不停地顫抖,偏偏那張破碎的臉上還透著幾分傲氣。
陸霽白眸色晦暗:“我沒可憐你。”
他說完傾過身,再次將外套裹在了女人的身上。
許綰掙紮著推開他:“我說了,不用你可憐……”
陸霽白伸手一把將女人抱進懷裡,大掌扣著她冰涼的後腦勺,將她的頭埋到自己心口:“想哭就哭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