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事到如今了,我也沒必要瞞著你了。”
江佑看著陸霽白神色痛苦的樣子,頗為享受地開口,“就是我動用手段搶了許綰的功勞,讓你誤以為是我救了你,其實我什麼都沒做,更沒為你受過傷。”
“真正救你,為你受傷的人是許綰,不過也怪不了我,誰讓她不長嘴,與其被你誤會這麼多年都不肯開口主動跟你說。”
“不過我猜,就算許綰她當時主動跟你解釋,你也不會相信的吧?”
“畢竟那時候的你那麼厭惡她,你讓她怎麼開這個口呢?”
陸霽白聽得胸腔劇烈起伏,緊繃的額角不受控製地凸凸直跳。
他猛地抬手,一拳狠狠砸在病床後的牆壁上。
極致的痛意帶來清醒,他強忍著壓抑住內心翻湧而上的複雜情緒。
可無論怎麼忍,心頭的懊悔仍舊如洪水猛獸般,席卷全身。
他一直自以為是,自詡是聰明人,卻被眼前這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果不是江佑死到臨頭主動開口,他這輩子恐怕都不知道許綰為他付出過什麼……
一想到曾經對許綰的種種傷害,陸霽白心頭就像被鈍刀割肉般,淩遲一樣的痛楚折磨著他每一根神經。
他無法麵對這樣殘酷顛倒的事實!
更無法接受自己曾經做了那麼多傷害許綰的事!
陸霽白越痛苦,江佑笑得反而越開心,她陰鬱的笑聲幾乎傳遍了整個病房。
“陸霽白,你以為你幫著許綰打垮了江家,就能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了?”
“在許綰心裡,你早就跟我們是一夥的了!哦,不對,你甚至比我們還要可惡,畢竟許綰能受這麼多傷害,都是因為你的不作為!”
“就算我得不到你的愛又怎樣,反正你也辜負了最愛你的人,許綰永遠都不可能再原諒你了!你這輩子注定跟我一樣,永遠都活在愛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陸霽白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傾覆,大掌狠厲地扼住了江佑的喉嚨:“給我閉嘴!”
江佑眼底散發著一片臨死前的決然,在這一刻又忽地軟下姿態,伸手去碰陸霽白的側臉,神情如癡如醉。
“霽白哥哥,我好疼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陸霽白微怔了瞬,鬆開了掐住女人脖子的手。
江佑眼神渙散,卻仍舊執著地凝在陸霽白身上:“霽白哥哥,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們,那時候你對我真好啊,我也差點以為那就是真愛了。”
“霽白哥哥,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如果沒有許綰,你會選擇我嗎?”
“我們會有個幸福的結局,對嗎?”
陸霽白神色涼薄地盯著麵前的女人,理智逐漸回籠,薄唇隻冷冷吐出幾個字:“不會,我跟你之間永遠都不會有可能。”
江佑瞳孔深縮一瞬。
緊接著,她的手從陸霽白的側臉上一點點滑落。
她用儘了最後的力氣睜大眼睛,變態而又固執地盯著陸霽白,仿佛要在臨死前記住他最後的樣子。
陸霽白知道她不剩多少時間了,眉頭深蹙著快步從病房離開。
啪一聲!
隨著病房門被摔上。
江佑掙紮著閉眼前,隻看到了陸霽白絕情離開的一道背影。
從醫院離開。
陸霽白將自己鎖進密不透風的車內,門窗緊閉,他雙目猩紅地望著秋風席卷的街道,心頭的痛感一點點蔓延。
綰綰。
他的綰綰。
他薄唇微動,忍不住一聲聲輕喚著許綰的名字,似是要將她的名字在唇齒間碾出血來。
他茫然抬手,扶住額頭,蒙住眼睛。
指縫掩蓋著大半的側臉,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