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才無比明確自己的回來是最正確不過的決定。
幸虧葉寒遇找到了我,給我回來的勇氣。不然,我肯定還在那自我懲罰,把自己藏起來,不見他們父子,自以為是最好的安排。
我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隻能將兒子抱在懷裡,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媽媽也很想……很想嘉言。對不起,媽媽那麼軟弱,逃避了一切,把你忘記了。”
一番母子重逢的哭訴過後,葉寒遇最先恢複了冷靜,把我們分開,又帶著我們去餐廳用餐。
嘉言畢竟長大了,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黏著我,要和我一起睡覺了。所以吃過晚飯後,他就自己回房間做作業,洗漱睡覺。
我也和葉寒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整理心情,為以後的生活磨合。
我整理衣服,收拾屋子的時候,葉寒遇也洗好了澡,從浴室出來,和我商量看醫生的事。他說,劉凱文推薦了一個很厲害的中醫,幫我調理身體。
說到底,我頭疼的毛病,不止是精神上的脆弱,受到的刺激太多這些原因。他懷疑,這和我本身的身體素質差也有關係。我落水宮寒的毛病,不孕,內分泌紊亂都足以影響我的情緒比一般人敏感。
他希望我以後的日子裡不止注意情緒的平穩,更要注重調理身體。
我抬眸睨了他一眼,故意找茬一樣逗他,“確定不是為了要二胎嗎?”
我的懷疑讓他無語到失笑,旋即掐了掐我的臉頰說,“想什麼呢!”
我本來就是開玩笑的,當然不會繼續抓著這個話題不放。他今天開了一天的車,十分的疲憊。我看著他眼底的黑眼圈,鬆口答應去看中醫後,便和他相擁,一起睡覺了。
習慣了晨鐘暮鼓的生活,回歸海城後,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非常不適合都市生活。攝影樓早在沈夏死後,我就轉讓給霍淵了。
現在的我連家庭主婦都算不上,因為我不用照顧孩子,家裡又有傭人做家務。即便我想學上流社會的富太太一樣打打麻將,也是不行。因為我根本沒有自己的社交圈,更沒有麻友湊一桌。
葉寒遇給我請了一個美術老師,希望我學畫畫打發時間。這個老師是個真藝術家,畫的畫確實好看,又有藝術性。他和我說,人類表達不出的情感,可以用畫筆敘述。在他的指點下,我確實漸漸喜歡上畫畫。隻是我的畫色彩永遠有些黑暗和壓抑,並不明亮。
每天,我除了畫畫之外,最開心的事就是給嘉言做飯,或是周末帶著他去商場買衣服,帶他去公園遊樂場玩耍。
當年因為金恩熙的出現,刺激了我,導致我離家出走。所以葉寒遇接我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放心我和彆人接觸。
直到兩個月後,我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也沒有複發過頭疼的問題,葉寒遇終於讓我開始接觸更多的人,就是以前的一些朋友親戚。
劉凱文夫妻,我的弟弟趙均玄,外婆,甚至連我老家的舅媽舅舅,趣瑩的一些同事都紛至遝來,像是一把鐵錘砸開了我的腦子。朦朦朧朧之中,仿佛那些我一直沒有想起的記憶也在逐漸重現。
我木然地坐在客廳裡,任由著弟妹抱著我哭訴她對我的擔憂。腦袋裡浮現好多聲音,就像一場噩夢。
我想躲起來,可腦子裡的聲音和畫麵久久不絕。我急的掉眼淚,直到葉寒遇溫暖的懷抱將我包圍,“彆怕,我在你身邊。沒人可以傷害你。”
拜訪我的人都察覺到我的異樣,喧囂熱鬨的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都用關心的眼神看著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有社交恐懼症,還是單純害怕麵對過去,隻是這瞬間,我確實害怕接觸他們。因為隨著和他們的接觸越久,那些塵封的痛苦記憶就越鮮明。
我朝著他們笑了笑,想安慰他們,我沒事,可我終究還是抵不過頭疼的痛苦,在葉寒遇的胸懷裡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確定自己是在臥室裡,慌亂的心又放了下來。此刻的我已經徹底想起了過去所有的事,從蘇城回海城的複仇,到周霖,宋欣兒等人的入獄,到表哥,沈刑為我而死,一點一滴的回憶都那麼清晰又有秩序的回歸我的腦海裡。
頭雖然依舊有些昏昏沉沉,但意識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聽見外麵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聽說話人的聲音,情緒還有些激憤。
我掀開被子,穿著拖鞋朝聲音傳來的放心走,是葉寒遇的書房。
我瞧瞧靠近房門,推開一道門縫,看見了一書房熟悉的人。比起之前在客廳裡,由葉寒遇介紹給我認識,此刻我再看他們的臉,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們是我的親人朋友。尤其是外婆,容貌上真的一下子老了很多很多。大概是為我擔憂,操碎心。
我聽著他們的討論我的病情,眼淚不知覺的流了下來。
趙均玄更是氣憤的差點把煙灰缸給砸了,“葉寒遇,我姐這樣不行。萬一她一會兒醒來,又不認人了,怎麼辦?還是把她送回山裡吧。你彆不信邪,我覺得搞不好這世上真的有佛祖保佑這一說。不然,為啥我姐姐在山林呆了一年,無病無災的,回來就昏倒?”
葉寒遇沉默,皺著眉,卻堅決反對,“她回來後,沒有看見你們之前,也一直很好。如果不是你們堅持要看她,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舅舅說,“可你總不能讓她一輩子不見人啊。她是個人,又不是寵物,天天被關在家裡,社交圈就你和嘉言兩個人,下半輩子隻能圍著你們父子倆轉。”
最後還是劉凱文幫著說話,“是啊,葉寒遇也是知道這一點,才讓你們過來看林笑的。不然,他何必冒著可能會刺激林笑病發這麼大的風險,同意你們過來呢?事情沒那麼悲觀,林笑最近不是一直在吃中藥,調理身體嗎?我覺得這個難關,肯定可以過去的。”
說到這裡,趙均玄又狠狠地踹了一腳茶幾,“媽的,白薇那個女人把我姐整成這樣,吃個幾年牢房就好了?我現在就派人,讓她無聲無息的死在監獄裡,給我姐償命!”
我看趙均玄都掏出手機來,真要做那種犯法的事,連忙推開門阻止,“彆。軒軒,我沒事了。你彆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