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卻沒出聲,依舊那樣呆呆的。
“爸?”
雷老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看得出他是努力壓抑著情緒,因為他的胸口正在劇烈的起伏著。
雷信庭突然後悔,他覺得自己用這種方式做開場白是不是太直接了,如果老頭子此刻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暈過去怎麼辦?
他轉身叫小保姆,“小張,把雷伯伯的藥拿過來。”
小張正在廚房炒菜,聽了這話奇怪的看向客廳裡的父子,這兩人不是坐在那兒聊天聊得好好的嗎,再說老爺子早上剛剛吃完藥,還不到吃藥的時間啊。
可是她也不敢多話,應了一聲好,放下鍋鏟去雷老臥室幫他拿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聽到父親的問話,雷信庭思忖著該如何回答,想了想,他說道:“我無意中發現您放在大衣櫃上麵的盒子,看到了那張照片,於是我翻拍下來,讓人去調查……”
雷老突然猛拍沙發扶手,暴怒的吼,“誰讓你去調查的!你憑什麼不經我同意拿我的東西!”
雷信庭不解,“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他嗎?你求助於沈清歡都不跟我說?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雷老瞪著雷信庭,“清歡告訴你了?”
“她沒告訴我,是我猜出來的。今天在公墓也是偶然遇到的,我原本也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可是嚴少卿自己查出來了,他約了沈清歡去公墓,在他母親的墓碑麵前質問她為什麼要騙他,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兒走了。”
聽到這話,雷老的眼神暗了下來,慍怒也消了大半,他長歎一聲,“哎,清歡真是被我們雷家連累得不輕,這件事原本跟她沒有一點關係,都怪我,是我讓她幫我查的。”
想一想,他又喃喃的說:“清歡早就知道了吧,隻是她不忍心告訴我,怕我難受,也怕嚴少難受。”
此刻他才醒悟過來,為什麼他會跟嚴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他以前也想過,兩個人的生活軌跡沒有一點重疊,他一直剛直不阿,而嚴少卻是混跡於市井街頭,甚至還做過違背道德法律的事,他們兩個人怎麼會一見麵就這麼親近呢?
原來是這樣的原因呀,他們倆是親生的父子,血濃於水,那是天生的誰都無法割裂的羈絆。
雷信庭也低下頭,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想想之前跟嚴少的針鋒相對,其實隻有他自己清楚內心的想法,那並不像彆人看來隻是單純為了一個沈清歡,還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倆個是兄弟,同父異母的兄弟,而中間的糾糾纏纏,又豈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小時候無數次夜半醒來,他看到母親坐在床邊獨自垂淚的身影,那個時候他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個勾引自己父親的狐狸精,是她不讓父親回來的,也是因為她,媽媽才日夜以淚洗麵。
那個時候他從來也不知道,一個女人竟然會因為愛的偏執,將同樣是小小年紀的嚴少當做傾訴的對象,甚至在自己死後,都不忘給這個可憐的孩子背上枷鎖:去找你父親,告訴他,我致死愛他惦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