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承戈涼涼地看了一眼舒望。
他這麼看人的時候,眼神顯得特彆冷,一般人看到都會有些懼怕。但舒望是什麼人?窮凶極惡的犯人都麵對過,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兒,自然對他的眼神產生了免疫,當即翻了個白眼:“我又沒說錯……”
祝頌在等高崇來接她,舒望又等祝頌離開,現場就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舒望打了個哈欠,隻要稍微一放鬆下來,他立刻就覺得自己上下眼皮打架了。他是個工作狂,日子過得著實的不講究。
熬通宵是常事,白天尋著了空隙他都要補上一覺。此刻直接就躺到了展承戈家的沙發上,沒一分鐘就睡著了。
帶過來的監控視頻也看過了,他還不走的原因,是因為有些事情得單獨和展承戈說。作為一個警察,他有著自己嚴格的界限。他信任展承戈,但信不過祝頌。倒不是說祝頌的人品不值得信任,這完全就是他的職業病,絕不輕易跟非在編警員談公事。
展承戈見祝頌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沒有動一下,表情一片木然,忍不住問:“你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祝頌順口回答。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這樣。”
祝頌:“對不起……我控製不住。我的腦海裡,自然地就蹦出了那些事情,我爸我媽的臉……”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地眯著眼睛,雖然儘力在控製,但眉宇間卻依然露出了一抹痛色。這讓展承戈想到母親剛去世那幾年的自己……彆說是那幾年了,就算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傷痕都沒有淡一點兒。
母親走的時候,他十六歲,和祝頌父母遇害一樣的年紀。但他當時的表現要比祝頌極端多了。十六歲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一度跟他爸爸鬨得要絕裂。做了許多十分極端且匪夷所思的事情,為了發泄他心中的痛苦和不滿,還有憤怒。
他當然知道祝頌心裡的感受,她沒有資本去極端,就連發泄自己痛苦的情緒都不行,找不到仇人,憤怒無處發泄,也沒任何人可以依靠。
展承戈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隻是伸手,讓她的頭向自己靠過來,靠在了他的胸膛。
祝頌沒有哭,但也沒有反抗,她乖乖地靠在展承戈的胸口。
展承戈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是一種多麼沉痛的思念,這不是幾句輕飄飄的安慰能夠解決得了的。除非能夠抓到歹徒,查出真兄,並且看著兄手付出代價,否則,什麼言語都治不好她。
大約過了20分鐘,高崇趕來了。展承戈雖然不放心,但也明白她得回家。叮囑高崇一定要把她送進家門,才準回來。
高崇應了,帶著祝頌出門上車。
展承戈拉開窗簾,一直到那輛車已經看不到蹤跡了,才回過頭來。
原本打算去把舒望叫醒,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他正趴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看自己。
“你沒睡?”
舒望打了個哈欠:“我睡了。不過高崇進來的時候,我就醒了。你知道乾我們這一行,警覺性是進入了骨髓的,哪怕是睡著了,有人從外麵進來……彆說是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了,哪怕偷偷摸摸的進,我也要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