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絞儘腦汁，好不容易找出來一句廢話：“你，你今天還沒有去上學呢？”
祝以恒說：“我在等你。”
“…… ”祝頌有些受寵若驚，但轉念又忐忑起來，慢慢地挪過去，祝以恒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儘量讓自己的聲線顯得平穩：“是嗎？我剛才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昨天晚上，我就打算多跟你說幾句話的，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祝以恒頓了頓，說：“謝謝你送的禮物。”
“啊，那個……不用謝。”祝頌壓根就不知道展承戈那個禮盒裡究竟裝了什麼，但是此時也隻能認下了。
祝以恒接著說：“我聽說你回家都三個多月了，我一直也不知道，所以都沒有回過家。”
“我知道，”多說了幾句話以後，祝頌總算覺得自己語氣是正常了：“我猜想家人也是沒有告訴你，怕影響你的學習。我一直想去看你，又不太敢……以，以恒，我……”
她舔了舔嘴唇，又過了幾秒鐘才好不容易想好了措詞：“我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弟弟，其實從小也挺羨慕人家家裡有兄弟姐妹的，現在看到你，真的是……無法形容的感覺。無法形容的高興，和開心。”
“姐姐們對你不好嗎？”祝以恒聽到她的話，忽然問。
祝頌怔了怔。
她不知道怎麼樣回答這個問題。
祝以恒為什麼會選擇要念封閉式的學校，寧願住宿舍也不願意回家？是真的為了學習，還是因為什麼彆的原因？祝頌不希望他一個男孩子為了家裡的這些鎖事分心，但又不願意對他撒謊。
猶豫了半晌後，正要開口說一句折中的話帶過去。就聽到祝以恒說：“她們應該是對你不好的，我昨天已經聽說了。”
“嗯？”聽說什麼了？
“祝菲蓉現在這樣，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以前我姐姐……輕風在的時候，她們就一直是欺負她。你現在取代了她的位置，又算是個外來者，我可以猜得到。”祝以恒半低著頭垂著眼皮說，纖長的睫毛打在他的眼臉上，投出一片陰影。祝以恒的側顏很好看，鼻梁很高，抿著嘴唇微微上翹。屬於少年男孩子特有的柔和線條。祝頌看著心下歡喜，不自覺地露出笑臉，說：“沒關係，我搞得定。”
祝以恒抬起眼來，看了看祝頌。
以前也有個姐姐，總是用這樣的目光和笑容看著他。自從她死了以後，祝以恒就再也沒有在誰臉上看到這樣的目光了。昨天一整個晚上，他都能感覺到祝頌的目光一直在圍著自己轉，一會兒沒看到，就會四處張望 。他雖然陪著同學們，沒有任何回應，但是心裡都明白。
祝頌問：“你是三年前……就已經在校住讀了嗎？”
祝以恒點點頭。
三年前，祝以恒正好初中升高中，也是陪伴他十六年的姐姐車禍去世的那一年。祝頌猜想，大概是傷心過度，在家裡住不下去的原因，所以才寧願選擇去住校。
“住校辛苦嗎？”
祝以恒搖搖頭。
祝頌沉默了幾秒鐘，又說：“如果覺得學校更好，就在學校吧。你明年就要畢業了，想去哪裡的學校……”
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祝以恒不可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作為家裡唯一的男孩子，他將來必定要接手家族企業，是第一繼承人。祝相濡絕對不會把產業交到哪個女婿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