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被蕭景逸的眼神給驚駭得動都不敢動一下,不明白第一次見麵,這人對她滿滿的惡意到底是從何而來?
直到這人薄唇勾勒出極其優雅的笑意,悠然離開,她才回過神,猛地拉拽住蕭景城的胳膊,顫抖著聲音問道,“他就是那個歡歌念念不忘的男人?”
“對,就是他。但他不是我大伯家的親生兒子,而是我大伯在外麵找的女人帶回來的私生子,歡歌才是我大伯的親生女兒,可歡歌不知道見鬼了還是腦子有坑,從小就喜歡這個孽種,尋死覓活要嫁給他,最後被爺爺一怒之下遣送到M國,呃……染染,你怎麼了,剛才被蕭景逸嚇到了?”
蕭景城見方曉染一副驚嚇過度的表情,連忙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嘴邊蔓延苦澀的笑容,“放心吧,他現在不會對我怎麼樣,因為整個蕭家上上下下都被他控製住在手裡,包括爺爺。”
十七年前,蕭景逸的狼子野心,就昭然若揭了,可惜,爺爺和大伯都沒有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還一心認為不過是蕭家收養的一個私生子而已,能力再強,野心再大,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誰曾想到,蕭景逸不僅翻了天,還取代了爺爺的董事長職位,掌控了蕭氏集團的所有命脈,現在整個蕭家,他說了算。
說起來,都是蕭家人的屈辱史,技不如人,智力也比不上,責任並不完全在蕭景逸身上。
“這就是你拚了命也要創建景染公司的原因?”
方曉染瞠目結舌,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盯著蕭景城,“他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你們蕭家不去告他,為什麼不把他送進監獄?”
“因為找不到任何證據!明知道他做了所有傷天害理的事,卻抓不到他的把柄,染染,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的廢物?”
說完這些話,蕭景城臉色陰鷙灰白。
護不住自己的父母,眼睜睜看著他們在衝天的火光中垂死掙紮;護不住自己喜歡的女人,眼睜睜看著他被沈梓川傷害得鮮血淋漓,卻幫不上一點忙;眼睜睜看著蕭家全部的產業和蕭老爺子都被蕭景逸一手操縱,他卻無能為力——
六年了,他早晨五點半起床,辛勞到淩晨一點半才躺在床上休息,平均每天至少工作在二十個小時以上,不敢有絲毫的怠懈,把景染公司一點點發展壯大上市,成為市值達百億的公司,可當麵對強硬狂妄的蕭景逸時,他倏然醒悟,自己的百億公司,在蕭景逸和沈梓川這類天之驕子眼底,根本算不上什麼。
他拚儘全力的努力,在生意場上跌爬滾打,吃儘了苦頭,最後,對方輕飄飄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小決策,隻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搞得他公司倒閉破產,搞得他身敗名裂。
這一刻,蕭景城終於接受了自己不過比普通人稍為強一些的事實,但跟沈梓川蕭景逸相比,他還差得很遠,很遠。
普通人怎麼能和天才比?
他拿什麼跟沈梓川爭奪方曉染的心?他又拿什麼跟蕭景逸爭奪蕭家產業?
蕭景城挫敗地抹了把灰敗的麵容,走到另一側,把已經醉過了頭昏昏大睡的蕭歡歌攙扶起來,拖著她往外走,回頭望著方曉染,唇畔有了苦澀,“染染,走吧,我先送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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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歡歌被塞在了車後座,熟睡了的方寶兒被安置在兒童座椅上穩穩當當地睡著覺,方曉染坐在副駕駛位,關切望著臉色陰鬱的蕭景城,極小聲地說,“景城,你從來就不是廢物,你很好很好!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和寶兒不會順順利利活到現在,在我心裡,你是最棒的,在寶兒心裡,你也是她最棒的乾爹!”
聽了方曉染的話,蕭景城厭棄自我的心情終於慢慢放開。
他側過頭凝眸,衝著她微微一笑,“染染,謝謝你。”
這些年,她總認為他幫了她很大的忙,其實,何嘗又不是她同時也成就了他?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他還是蕭家混吃等死的蕭小三,渾渾噩噩,醉生夢死,活得像一具靈魂早就死透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