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來,盛夏又至,四時變換。
……
夏荷初綻,又是一年蟬鳴時。
”殿下,小皇子會走了!”
宮娥跪在殿外,聲音裡帶着幾分雀躍。
硃筆在奏摺上微微一頓,墨跡暈開一小片。
”知道了,下去吧。”蕭天宏也未抬,淡聲開口。
待腳步聲遠去,他才擱下狼毫,暮色透過雕花窗欞,在他玄色蟒袍上投下斑駁光影。
靜待片刻,他忽然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門口侍從跟上,卻被屏退。
穿過三重宮門,偏殿外的海棠開得正艷。
風和日麗,院中粉雕玉琢的娃娃正跌跌撞撞地學走路,跌倒了也不哭不鬧,攥着青草自己爬起來,藕節似的手臂上沾着泥星子。
蕭天宏蕭天宏隱在廊柱后,靜靜看了許久,直到奶娘抱起小娃娃回了殿內,才拂去肩頭落花悄然離去。
……
“殿下,小皇子今日說話了!”
“嗯,退下吧。”蕭天宏表情淺淡,直接揮退了宮人。
案上卷牘堆積如山,他卻盯着硯台中漸漸凝固的墨汁出神。
半晌,蕭天宏把筆丟在一旁,揉了揉眉心。
“來人。”
“在。”
“去探聽一下,他第一句說的是什麼。”
……
夜半驚雷炸響時,老嬤嬤跪在積水裡發抖:
“殿下、殿下恕罪,是奴婢沒照顧好小皇子,讓他受了風寒,太醫院那邊說……他們說……”
“他們說什麼!”蕭天宏眉眼冷厲如刀。
“他們……說貴妃娘娘身體不適,都忙着去給娘娘調養,沒空來給小皇子診看……”
話音未落,蕭天宏已大步邁進雨中。
“本宮親自去問!”
……
“殿下,小皇子退燒了!您一夜沒合眼了,快歇歇吧。”
“無妨,都退下。”
燭火噼啪作響,映着床榻上孩童潮紅未褪的臉。
蕭天宏伸手想碰觸那攥緊被角的小手,卻在半空僵住,最終只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
“殿下,您這就走了嗎?小皇子已經醒了,您不去跟他說會兒話嗎?”
“不必了……”蕭天宏冷眼掃過,“本宮來過的事,不準告訴他。”
“啊?殿下這是……”
“嗯?本宮說話不管用了嗎?”
“遵、遵命!”
……
夜明珠在密室里投下慘白的光,清風子的拂塵狠狠掃過案幾:
“蕭天宏!你到底在做什麼?這都五年過去了,為何厄種還沒種下去!此事你必須有個解釋!”
蕭天宏淡淡看了他一眼,摩挲着青銅瓶上蠕動的符文,黑霧在他指尖纏繞又散去。
“急什麼?容器脆弱,厄種一旦種下就無法逆轉,若是在神主蘇醒之前出了什麼閃失,拿你是問嗎?”
“你最好不是在找借口!”清風子冷聲,“大梁氣運正在往你那便宜弟弟身上凝聚,不能等太久了!再給你一年時間,你若還不下手,就換本座來!”
“此事用不着你插手!”蕭天宏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又悄然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