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的希望已經破滅。
“張羽。”
輕輕的聲音傳來，張羽的身體卻好像就被人猛地一推一樣，震了一下之後，轉過頭去。
就在他不遠處的地方，周傾和曲彎彎正站在那裡，在她的臉頰上麵，是如同醫院磚瓦天花板上一樣的蒼白，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張羽卻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他可以接受她任何的情感，唯獨不能接受的，是她對他的憐憫。
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在她的臉上出現。
張羽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原本僵硬的嘴角居然能夠笑了起來，他說道，“周傾啊，你也來了？”
周傾朝曲彎彎看了一眼，後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張羽，隻能點點頭，轉身離開。
“張羽。”周傾低聲叫了他一聲，慢慢在他麵前蹲了下去。
她的頭仰高，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他，這樣的畫麵，之前張羽也想象過。
那個時候，周傾的臉上總是一片的高冷，說話的時候淩厲嚴肅，他以為這樣乖巧安靜的她，不會在自己的麵前出現。
但是現在，她就在自己的麵前。
卻是在他的父親死了之後。
所以，這算是一點點的施舍嗎？
張羽又想要笑了。
周傾卻閉了閉眼睛，似乎有點不忍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說道，“你難受的話，就哭出來，你...”
話說到一半，周傾自己都忍不住喉嚨有些哽咽，那原本想要拉住張羽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無法動彈。
張羽看著麵前的人，就好像直接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良久之後，才說道，“周傾，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爸死了，我沒有哭，很奇怪？”
周傾設想過千百個張羽的反應和模樣，唯獨沒有想到的，是他跟自己說的這番話。
她看著麵前的張羽，頭頂的燈光明亮，她卻覺得，眼前人的影子，就好像開始重疊了起來一樣，讓自己看也看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人，似乎和她認識熟悉的那個人，不一樣了....
想到這裡，周傾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那在半空之中的手卻被張羽一把抓住，緊接著，他將自己的身體往前狠狠一拉。
他的臉龐就在距離自己不到五厘米的地方，一雙眼睛裡麵，一片幽深。
周傾隻覺得心中一涼，正要掙脫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輕輕地落在了自己的耳邊，說道，“在今天之前，你看過我的手機，對不對？”
周傾的身體頓時一僵。
那原本想要掙脫的動作，也直接頓在了原地。
原來，真的是她害死的張叔叔。
就好像沒有看見她的反應一樣，張羽已經繼續說道，“然後，你還將上麵的事情，告訴了紀川，對不對？”
周傾沒有回答，但是她眼裡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終於，所有周傾熟悉的眼神，在張羽的眼睛裡麵，慢慢剝落。
溫柔，爽朗，取而代之的，是周傾陌生的冷漠，疏遠。
她有一些不敢置信，但是張羽剛剛所說的一切，她都沒有辦法去反駁，的確，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即便心裡有種感覺，紀川可能會做些什麼，可是那個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告訴他。
她從來沒有去想，張羽會因為這件事情，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以前的時候，她總覺得張羽雖然比自己大了幾歲，但是他那大大咧咧吊兒郎當的性格，似乎永遠也不會長大。
而現在，周傾有種感覺，眼前的張羽，已經真的開始成長。
並且，在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以及驚人一樣的速度。
而跟著他成長成正比例的，是他距離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這一點，讓周傾有點害怕，她拉住旁邊的椅子，站了起來，正要叫她的時候，張羽已經先開口說道，“不用解釋，我不會恨你。但是周傾，永遠也不要，用你那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張羽，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以前不需要，以後，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