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風沙盡,荒涼的西庚大地上,覆蓋了百年的黃沙終於停止了喧囂,像塵埃一般默默地躺在地上,與那些鬼兵的屍體一起迎接着西庚的狂風暴雨。
天色晦暗,無星無月。
黑色的巷道里,曖昧的喘息聲終於在第一聲雷鳴中停止。
濕透了的襯衫,發冷的肌膚,還有嘴角被咬住的疼,都讓程漁無法招架。
他被禁術彈止住了法術,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制止眼前的崔安瀾。
程漁覺得難堪,拿手掐住崔安瀾的脖子,卻在指尖觸到對方過度溫暖的身體時,打了一個冷顫。
程漁像觸電一樣甩開手,掙扎地罵道:“放肆,崔安瀾,你膽敢……”
這話沒說完,崔安瀾的鼻息又噴到程漁的臉上。
程漁身體一怔,嘴角又被崔安瀾吻上。
這一次,崔安瀾很溫柔,就和記憶中的崔安瀾一樣,溫順無害,像一隻大型犬。
可崔安瀾說出的話,就沒有那麽溫柔。
“呵,我已經做過了。”
程漁的眉頭一皺,他此時看不清崔安瀾的臉,但分得清崔安瀾語氣里諷刺。
他心裡有點難受,指尖沒有法力,點不亮引魂燈盞。
這麼無力又沒用的一面露在崔安瀾的面前,好像有十幾個巴掌打在了程漁的臉上,讓他面上無光。
程漁骨子裡那點傲氣,忍不住嗆崔安瀾一句:“滾開!”
這一聲很響,整個巷道里都傳來程漁發出的回聲。
程漁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大聲,他聽到一聲嘲諷的“呵”,感覺到崔安瀾的鼻息遠離了自己。
黑暗之中,程漁有些無措,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只能故作堅強地問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語氣聽上去像是在諷刺,可若是仔細分辨,倒是能聽出程漁口中有一絲慶幸。
可崔安瀾好像沒有平時的細心,冷冷地來上一句:“管你什麼事!”
這話瞬間炸在程漁的耳朵里,他也學崔安瀾的模樣,冷冷地來上一句:“呵,你以為我會感謝你救我嘛?多管閑事!”
呵?
誰不會啊!
程漁可是資深冷嘲熱諷學大師,他回懟完崔安瀾,正好又是一聲雷響。
此時,兩個人都一肚子氣,在黑暗中沉默着,誰也不搭理誰。
程漁看不見崔安瀾的臉色,只能靠着崔安瀾忽近忽遠的鼻息來判斷對方的距離。
他這次做好了準備,若崔安瀾再來強吻他,他不介意在崔安瀾的臉上砸出一朵血花。
程漁靠着牆壁,手裡抓着地上的石頭,感覺到對方的鼻息,就狠狠地往對方臉上砸過去。
“無恥之徒!”
他惡言相向,卻忘記自己法力全失,如今與普通人無異。
崔安瀾輕而易舉地捏住他的手腕,將他抵在牆上。
這麼屈辱的動作,程漁不僅沒生氣,還能諷刺一句:“怎麼?你是後悔上次沒有成事,這次要補上嗎?”
說實話,這話真的很傷人。
按照程漁對崔安瀾的了解,崔安瀾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罵程漁沒良心。
可是這次他卻打錯了算盤。
崔安瀾聽完話,沉默了一會兒,反問:“在這裡?我不介意。”
程漁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襯衫就被崔安瀾剝了去。
崔安瀾的動作如此之快,出乎了程漁的意料。
程漁當下就想發作,雙手的手腕卻被崔安瀾單手抓住。
他整個人都被崔安瀾按在身下難以動彈。
程漁可受不了這種屈辱,手、腿沒了辦法,他還有尖牙。
牙齒咬向崔安瀾,卻被對方的左手制止。
如此被動的狀態,氣得程漁又吐出血。
血水噴到崔安瀾的身上時,程漁心裡有一種隱隱的爽快。
崔安瀾卻道:“又故意吐我一身,你幼不幼稚?”
他說完冷冷地哼了一聲,甩開程漁的手和身體,點亮了一盞引魂燈。
燈盞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程漁的眼裡,黑髮的青年,一改往日溫柔的眼波,冰冷着一張臉,冷漠地望着他。
這麼陌生的崔安瀾,程漁還是第一次見。
程漁愣了一秒,感覺到身上的寒冷,道一句:“把衣服還給我!”
崔安瀾卻道:“憑什麼?”
憑什麼?
程漁現在是虎落平陽,法術沒恢復,身體和精神的負荷快要達到臨界點。
他忍着怒氣:“崔安瀾,把衣服還給我!”
刺啦一聲。
崔安瀾就蹲在程漁面前,將地上濕答答的衣服直接撕成兩半。
他毀完衣服還說:“我不。”
崔安瀾這麼理直氣壯,反而將程漁氣笑了。
程漁問他:“好啊,好啊!崔安瀾,你幼不幼稚啊!就為這點事!”
這點事?
呵呵!
細算起來,可就不是這點事了。
崔安瀾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程漁道:“你可能弄錯了一件事。我不是來救你的,也不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