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嗑瓜子磕的有些發悶了，又偷偷從自己的袖子裡取出一包蜜餞果子來，東西是用帕子包好的，我捏著帕子一角輕掀開，自己先拿了枚送入口中品嘗，再大度的把東西送到他麵前，邀他一起吃，“我發現你們膳房裡的蜜餞做得也不錯，文宵近來不讓我吃太甜的東西，我就趁著方才你與他說話的空隙從廚房裡偷了些出來，快嘗嘗，咱們要在文宵出來之前趕緊把這些蜜餞消滅完，不然文宵又得責怪我了。”
雨瞳子勾唇一笑，伸手也拿了枚蜜餞果子，“巧了，夫人也喜歡吃蜜餞果子，所以府中的廚房裡就常備了這些東西。”
“你家夫人當真幸福啊，有這麼一位知冷知熱的夫君在身邊，這日子，定然也過的十分愜意。”我吞掉一枚蜜餞，順著話題詢問他：“日前我見過夫人發病，她，好像病的很嚴重，身體也甚是羸弱。”
雨瞳子道：“也不算是病的嚴重，隻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發作一次。夫人多年之前受了刺激，生了大病，大病痊愈後，就落下了這個毛病。已經有不少個年頭了，府中人，都習以為常了。”
“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我深一步試探，他挑眉，語氣平淡的回答：“是因為我大哥，大哥那時糊塗，屢屢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害她萬念俱滅，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生病之後，大哥才發現自己離不開她，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大哥尋遍名醫來給她治病，後來終於救回了她一條性命，隻是大病痊愈，她之前的記憶，皆是蕩然無存了。她失了憶，還留下了這個毛病，大哥尋不到辦法醫治她，就隻有容著她鬨。如此也堅持了數千年，這數千年以來，大哥對她一往情深，愛護至極，總想著能彌補以前所犯下的錯，讓她在自己的庇佑下，安安穩穩的度完一生。”
“原來是情傷啊，怪不得你大哥對夫人這樣小心翼翼。”我再拿起一枚蜜餞果子，輕輕道：“夫人她當初重病，是 用了什麼秘術，方治好的麼？”
他一頓，麵上神色凝重了幾分，“這個，小仙那時候雲遊在外，並不知情……應該是兄長得到了什麼靈藥，這才讓夫人起死回生吧……”
靈藥……會是鳳羽麼？
聽他這語氣，他並不大樂意同我說實話。也對，我們這才相識沒幾日，又互相不甚了解，不清楚彼此目的，是不該輕易便道出了實話。
雨瞳子與珩落天官都太精了，一時半會想從他們身上套著什麼話，還是有些困難。看來想要弄清狀況，還得多接近曇絮才是。
第三枚蜜餞果子剛欲放進嘴中，我卻在驀然間，隱約聽見清風裡裹來了一道女子的婉轉歌聲——
那歌聲是從東頭傳來的，而我記得，前日我與文宵見著的那個設了結界囚禁著美人兒的小院，便在東頭。
是那姑娘在唱歌，唱的是一曲桃花詞——
“有花沉兮，春風催之。
沾衣佩兮，贈與郎君。
遠行將兮，東海湯湯。
表我心兮，葬以太行。”
“表我心兮，葬以太行……”我不由輕笑出聲，蜜餞重放回桌上，我調侃著問他：“你們這浮憂天府裡，竟還藏著這麼一位歌聲清甜的小姑娘，聽這歌詞之意，該是少女懷春了。也不曉得是相中了哪家少年郎。”
雨瞳子自也聽見了女子的歌聲，同我猜測的一樣，他沉了麵色，並不打算與我實話實話，尋借口敷衍道：“這、府中花精草精眾多，大人也知道，花花草草成精的丫頭都比較喜歡做些幼稚無趣的事情，天性爛漫，偶爾就喜歡在府裡隱蔽處唱小曲……擾了大人清淨，讓大人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我啊就喜歡聽人唱小曲，這情意綿綿的調子，聽著彆有一番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