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踉蹌,令桑彪驚奇地發現,他被一個高手連著點中三個穴道,身體既不麻木,亦沒有受內傷。他驚異地盯著竹未離,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想這五煞也並非全無人性,竟對我手下留情。於是道:“你既然對我手下留情,可見你自己也知我等與此事無關。原是郭姑娘受了傷,我們才來這裡的。實在不知道什麼冰蟲髓!”
郭湘婷氣得“呸”了一聲道:“他哪裡是對你手下留情,是他中了毒,使不出內力!你快趁此機會抓住他!”
“我就算是沒了內力,也不是你們想抓住就能抓住的。”竹未離陰冷冷地說。他眼睛小,臘黃的臉光潔得像田黃玉,眼神與細微的表情都不容易讓人發現。
桑彪卻不願趁人之危,於是說:“既然如此,我們就各自散開……”
郭湘婷打他一下道:“為什麼要各自散開?……哦,你還跟他講江湖道義?嚇,他們被放了,還不知道是使的什麼奸計,他們也配得上誰跟他們講江湖道義麼?況且,他要找到的冰蟲髓你就不想要?”見桑彪一臉茫然,於是出言提醒,“你們家那位小呆子,不就是為了冰蟲髓才給我表姐磕了六個響頭麼!”
桑彪登時醒覺,指著他問:“你們三人忽然被放,到底用的是什麼詭計?”
竹未離在他們交流時,便在心中暗暗發笑,這時竟見桑彪指向自己,隻是笑這傻小子果然白長一大個兒。他故意一臉輕蔑,不鹹不淡地道:“你個傻小子,知道那麼多乾什麼!”
郭湘婷推他一把道:“囉嗦什麼,給我打!”她仍是氣勢洶洶,不過話說到最後,掙紮著才發出一個尖利的尾音,然後就撫著胸口,虛弱得額上直冒冷汗。
桑彪回頭看了她一眼,轉過身來一躍而起,一拳向竹未離砸下。這屋子雖然空蕩蕩地,也經不起桑彪這般體形之人一跳。竹未離仰頭一看,隻覺得他的拳頭落下,真有天塌下的氣勢。他不敢小覷,身子一矮逼過拳風,閃到一旁,左掌斜出向桑彪小腹擊去,右手一閃,幽幽的綠光一閃,幾片竹葉形的暗器,向他麵門“簌簌”飛去。
桑彪出手去擋已是來不及,雙腳在地上還未站穩,便向前一踹,身子向後平仰。避過他的左掌與暗器,雙手一撐立時跳起,單腿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向竹未離猛掃。竹未離在心中暗暗叫好,不想這傻小子功夫果然不錯。腳下微動,步法精奇,輕輕鬆鬆便避開他這一掃,身子斜出,雙掌虛實並發向桑彪腰間打去,直如振翅欲飛的大鶴。
竹未離避短取長,招數輕盈中富有力量,在他周圍盤旋中尋機攻擊,並不與之糾纏。所用功夫,正是“五禽功”中的“鶴戲”。桑彪也想不到對方在用什麼計策,全神貫注,見招拆招,用儘所學,越戰越勇。
不過十幾招,竹未離已將桑彪功夫路數,試探個清清楚楚。緊接著便故意露個破綻,引桑彪出拳來打自己胸口,待他拳頭來到,閃身出爪,將他手腕一扣一抓。左臂突然多生出一截似地,衝著他臉而去。桑彪已知他內力不及,自覺右手這一抓無大礙,於是專心以左手迎上他的左手,不過一擋一扣,便將他的左腕抓住。當下,兩人的手臂好似麻花一般扭在了一起。
竹未離悠悠冷笑,右手手指間忽然多出一片竹葉形的暗器,在桑彪右腕劃了一下,隨之便將他的手臂推了出去。
這一點痛對於桑彪微乎其微,根本沒有察覺到,隻是一個眼花便見竹未離空出的右手間都是竹葉形的暗器,連忙鬆了他的左手,左閃右避躲過暗器。
桑彪再接再勵,正要再發拳,抬起手才發現右腕上一道黑色血痕。一股酸麻之感隨著他這一提氣,順著他的手臂急速躥了上去。整條手臂提不起力來,身體一個失衡,晃蕩了幾下。
郭湘婷本受了重傷,好容易養了一夜,醒來之後卻又大發脾氣,此時臉色又是慘白,眼前直冒金星。看到桑彪身體晃動,還隻以為是自己眼花。待到他回身拉了自己,低聲說快走,她看到他發黑的嘴唇,才知道他已中了毒。
竹未離見桑彪拉了郭湘婷便晃晃蕩蕩地向外走,並不攔著,隻是悠然跟上幾步,冷笑道:“你們以為走得出去?”
桑彪向外一望,心想這林子種得古怪,進來時若不是郭川澤指點,隻怕也進不來。那時還以為周圍有這樣一片林子,便好似有千軍萬馬保護著,而這時卻又變成了被千軍萬馬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