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我一個人便好……”
“你萬事小心!”
“知道了。”
緊接著,梁薇聽到腳步聲與開門聲,應該是那個說話客氣且溫和的人離開了。
梁薇心內歡喜,走到隔壁敲了敲門,不等裡麵的人答應,便推門進去了。李為念站在窗旁,正低頭望著,聽到有人進來,警惕地轉過頭。
梁薇笑道:“我一聽就知道是你!”直接走到窗子前,也低頭向下望去。
店門口,一個衣著講究、頗有氣度的中年人剛騎上一匹高頭大馬,策馬離去。梁薇記得他,疑惑道:“這不是你父親,李添爵李大人嗎?你剛才在和他說話?怎麼你父親,跟你說話那麼客氣?”抬起頭來,發現李為念正用冷冷的眼神盯著自己,尷尬一笑,解釋道:“不是有意偷聽,實在是這裡隔音太差勁!”
“你認得我父親?”李為念問。
“不算認得,見過一麵。”
“嗯……”李為念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將窗子關上。
梁薇好脾氣地,且極有目的性地表示關懷:“你怎麼也來這裡了?身體還好嗎?氣色是不錯……一個人?”
李為念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就是想問,鄒先生在不在這裡?——不在。”
既然如此,梁薇便問:“那在哪裡?”
“不知道……”
這是梁薇意料中的回答,低著頭走近他,歎道:“我……我知道上次在先月客館,我對你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那是因為在歸鶴莊時,我跟你打招呼,你居然對我裝啞巴……對不起,請原諒。”
“我不生氣。”
梁薇收著下巴,用狡黠的眼神盯著他,討好地笑著道:“那麼,鄒……”
“我的確不知道。”李為念的眼光落在她頭頂,語氣跟眼神一樣冷而絕斷,散發著強烈的拒絕意味。梁薇心裡翻滾著一百聲、一千聲、一萬聲罵,小氣、陰暗、冷漠;冷漠、陰暗、小氣……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來,想再努力一下緩和關係,結果李為念邊脫外衣邊道:“我要休息,請吧!”
梁薇終於忍不住了,盯著他冷笑幾聲,咬著牙繞過他。然而卻不甘心,步子一頓,轉過頭巧笑著道:“那我問一個你知道的問題吧!你真的得了‘軟骨病’嗎?”她一臉好奇與無辜,在心裡想:你應該最不喜歡有人提你的病吧!我就偏提,你讓我生氣,我也要你不痛快!
果然李為念麵上一頓,將脫下的外衣甩在床上,轉過頭來向梁薇走來。走到不能再近了,卻又向前邁了一步……那張儒雅且冰冷的臉低下來、低下來,白皙中帶著些透明感,好像白玫瑰花的花瓣,不是初綻時的那種,而是凋零了,開始喪失生命力與水份的……梁薇心想,這一定是常久不見陽光的結果,他所有的美好時光,都埋葬在了某個封閉的空間裡了麼?
忍不住打的一個冷顫提醒了她,連忙後退了一步,身體不由得一抖,李為念一伸手扶住她。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身上的氣息將梁薇籠罩,梁薇連忙又退……就這樣一步又一步,緩慢而漫長,可是她的心“砰砰”地跳得那快!
終於,他停住了,將嘴唇湊了下去。梁薇不由得閉上了眼,卻聽到他在她耳畔輕聲道:“你說呢……”
梁薇正不解,突然“砰”地一聲,一股帶著塵土味道的風撲到她臉上,她驚得臉一抖。再一看,她人在門外,而那門被緊緊地關上了!心裡一直翻滾的東西,一下子全衝到她臉上,那張紅著的臉在冷笑,在皺眉,在咬嘴唇,在眨眼睛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各種表情在那一刻來了個大聚會,癲狂地令她彆無他想,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最後,一撫額,搖著頭狠狠嘲笑著自己,步伐遲緩地走回自己房間。
之後,那個場景不斷回閃,他那張如同漸漸喪失水分的白玫瑰花瓣的臉,就掛在她麵前了,揮之不去,近得香味從想像中飄散出來……
那一夜,她睡著了又忽然驚醒,一睜眼他儒雅、白皙透著冷漠氣息的臉就在眼前,驚得她坐了起來。冷靜一下,她長歎一聲,又躺了下來。怎麼也睡不著了,不斷地想起他來——初見時的木槿花,被分割成一縷一縷的金色陽光,在陽光裡蕩漾的單薄晨曦,還有他寬大的白色衣衫……他冷漠、多疑、神經質、封閉、孤冷……所有她討厭的男子特性,他幾乎都有……實在太討厭了,想要放下,驕傲地不去理會,可是……又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