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好吧……”周雪桐微笑道。
梁薇燦然一笑,後退兩步轉過身去,眼裡一酸,潸然淚落,風很大呢……她一步步地向前走,不敢拭淚,怕引得周雪桐誤會;又怕她突然趕上來看到自己的臉,引起她更大的誤會……她快步向前走著,動作有些做作,那是為了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輕鬆愉快些,好讓周雪桐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
風的確很大呢?淚水落下一滴,又是一滴,居然沒完沒了……是因為淚水吧,她覺得好難過、好委屈,在聽到周雪桐說出李為念從她這裡套線索時該有的情緒,後知後覺地湧來了。她在心中問李為念的影子,你真以為我是一個十六歲的單純少女麼,這樣戲耍於我!你能有今日多麼不容易,為什麼不好好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而要參與這些無聊的爭鬥呢?的確委屈你等了我姐姐兩世,可是這一世,你們可以相愛了,為什麼要這樣呢……為什麼……
終於,風吹乾了她臉上的淚水,她的眼睛亦適應了風,不再流眼淚了。周雪桐一直跟她身後,不言不語。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客館時,已是晚飯時分。
梁薇與程、童二人的關係正在親密之際,不見她蹤影都十分擔心,正想要出去找,見她與周雪桐一起回來了,既驚喜又失落,仿佛也在為“假期”結束而遺憾。
晚餐時,周雪桐冷不丁地說:“我說了,要看到你們一個個都盼我盼得瘦了。但是看起來,你們個個神彩飛揚啊!”說得四人都是一陣心虛。
程方回橫她一眼,生硬地道:“那你想怎樣?”
周雪桐伸著筷子從一道黃芹百合裡夾起一片百合,舉到麵前看了看說:“替我做一件事,我便可以不計較你們是瘦是胖……”
程方回拉長了聲音,鄭重其事地道:“我要是說——不呢?”
周雪桐道:“你都不知道是什麼事?”
“除了有助於找到梅祖芳的,我的回答一律都是不!”
周雪桐把那片百合放進口中,慢嚼幾下,微笑道:“百合是一種好花,花朵清雅高潔、婷婷玉立,根莖可食,能夠養陰潤肺,清心安神。秋季正燥,多吃些再好不過。這些菜都是你點的,你很對這種花很熟悉吧?”
程方回冷笑道:“三天不見,你是不是該補補腦子了?我們明花堂對花草樹木那是最熟悉不過的!”他不知她為何此時說起這個。
周雪桐不急不燥,笑意盈盈地道:“那你也應該知道,百合花生長的土地尤其要疏鬆,周圍不能種其它的花草跟她爭奪養分。所以,生長百合的土地,在兩三年之後就會成為沙土。”
梁薇還是第一次聽說,原本隻知竹子是種看起來虛心有禮,實則十分霸道的植物,沒想到百合更甚!“呀”了一聲,笑向程安瑩與童千姿道:“這花若是美人,肯定會很敗家,哪裡養她哪裡毀。”
“那就不要養啊!”童千姿道。
程安瑩道:“可是這花兒實在美,意頭又好,用處又多。”
周雪桐微笑道:“程姑娘說的不錯,所以同一片土地不能一直隻種她。你說種完了百合花,再種什麼好?”
“虞美人草。”
“為什麼?”
“因為種虞美人草的土地可乾可燥,卻絕不能澇,沙土地正好不積水。這種花草生得快,花朵也美,能從春天一直開到秋天。”程安瑩如數家珍,甜笑著向童、梁二人道,“大片花開真的很美,我很喜歡的……”
眾人聽著,眼前浮現出大片虞美人花開的樣子,纖柔的莖上是濃豔華美的花朵,無風自動,仿佛美人翩翩起舞,姿容豔麗、身形靈巧,妙不可言!
程方回亦聽得連連晗首,正想跟妹妹說,你果然喜歡便辟出一片地來隻種她,冷不丁地卻聽周雪桐語調嫌惡地道:“虞美人草全草入藥有毒,誤食會死人的!”
程方回發怒,厭惡地盯著她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雪桐慢吞吞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一字一字地道:“我想說,凡事有利有弊、有得有失,所以做事就要有退有進,有取有舍。求菩薩保佑還要出些香火錢,你需要我助你,焉能不出力?我讓你做什麼,你就應該好好地說一聲‘是’,這副少爺脾氣見好就收吧,惹惱了本姑娘,對你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氣氛頓時冷到了極點!物極必反,於是開始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