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桐滿麵失望,罵道:“傻丫頭,你一次又一次被他利用,如今還要被他迷惑嗎?”
“是!”梁薇氣得大聲道。
周雪桐皺眉道:“竹英姿,你應該相信的人是我!”
“我無法忍受,我姐姐跛著腿走路的樣子,所以縱然無比羞辱,我亦向叩了那六個響頭。此時此刻,李為念何嘗不是另一個我,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忍恥肯求?”
“所以呢?就因為這個,之前的所有疑點,你就都要推翻麼?”周雪桐的神情是那樣狠利,絲毫不為所動。
梁薇顫聲道:“李為念就算是如你所料的那種身世,可是好容易有了今天,隻要找到能使榮兒如其它年輕女子一般美的藥,就終於可以不再擔憂、懷疑,與她相守一世。他又何必再謀求其它?”
周雪桐為她的天真而笑,冷聲道:“人就是貪心啊!得到了一樣,還想要另一樣,他因為天生的疾病幾乎錯過一切,所以就想得到一切!”
梁薇淒楚一笑,此時她已不是在為李為念,而在為自己,說:“周雪桐,你從未真心愛過誰吧?假如你愛過,你就會發現,自己愛的才值得自己努力一生一世,其它的根本無足輕重!”
周雪桐身形一動,將手收了回去,久久地凝望著她。她暗自咬牙,拚命壓抑著什麼,半晌將眉眼一橫,狠聲道:“竹英姿……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這種話!你總以為隻有自己有感情、有愛、有情義?你們姐弟之間情深似海,也不必輕看了他人,以為人人都是無情無義的!好……就算我無情……我要你看一看真相!”
梁薇與她目光相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已知不妙,閃身擋到李為念麵前道:“你想怎樣!”
周雪桐看也不看她,揚聲道:“李為念,你可知道梁岑瑞?”
“靈宗皇帝?”李為念滿麵狐疑,靈宗皇帝梁岑瑞是個傳奇人物,婦孺皆知,他如何會不知!懷疑周雪桐這樣問,又想嘲笑他的病!李為念為人本就敏感多疑,更何況一朝被蛇咬,渾身生滿尖刺,且一根根豎了起來似的!
周雪桐嘴角一勾,飽滿的雙唇如花朵般綻放,其嫵媚妖邪叫人不寒而栗。梁薇沒出息地冒冷汗,連忙望了李為念一眼,雖然看到的他姿態傲然,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周雪桐緩緩地道:“他出生時,臉上有一塊黑龍胎記,有相士預言,他將來會殺害兄弟,奪取父位。因此,他見棄於其父太祖皇帝,可是後來他臉上的胎記消失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她幾乎一字一頓,拖長了話語,有意留時間給李為念思考。
果然,李為念懷疑的神色下透著欣喜,“我隻知道是從秋皇後那裡來的藥,秋皇後是令祖父的師姐,莫非那藥是令祖父……”
周雪桐冷冷地打斷道:“即便是今天的爺爺也配不出那樣的藥來,更彆說那時我祖父才二十出頭,醫術遠不如今天。不過這藥我知道放在何處,若想要,帶我去見你妹妹,她若真的滿臉麻子……我就……”
李為念聽她口口聲聲說“麻子”,滿麵急怒,雙拳緊握著強壓下,許久才顫聲道:“你若看到……看到,會給我那藥嗎?”
周雪桐直白地道:“不能!那藥是我爺爺的結發妻子留下的,我爺爺是一個多情又長情的人,即便是我要,也不會輕易給。憑你,不值得我去求爺爺一回。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怎麼樣討我爺爺歡心,或者你能從他那裡求來啊!”
梁薇一陣冷笑,“真跟我那時一模一樣,白白受你侮辱,也什麼也沒有得到!”
周雪桐冷笑道:“你們一個為了自己姐姐,一個為了妹妹,全都情深似海!既然如此,為他們受些屈辱算什麼!李為念,你既便不帶我去見她,我也可以很快找到,可到時我連一點線索也不會給你,你自己再考慮一下!”李為念仰了一下頭,隻覺滿心憤懣,一時間卻又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將心比心,梁薇滿心不忍,用激憤又懇求的語氣喊了一聲:“周雪桐!”
童千姿一直蹙眉旁觀,這時也忍不住走到周雪桐身旁道:“他妹妹是救走梅祖芳的人麼?如果不是,你又何必這樣逼他?”
“我要看過李尚榮的麵容才知是不是!”
“這就好笑了,自始至終咱們都沒有見過那人的樣子啊,你看到人家的麵容也無可比較,怎麼知道是不是?”童千姿道。
李為念激憤地道:“我妹妹不過是去找過菊猶存而已,與五煞根本毫無瓜葛!”
周雪桐側耳以聽,微微晗首道:“令妹稱呼你,不會是‘念哥哥’吧?”李為念臉上一凜,她的雙眼精確地捕捉到,哈哈笑著說:“看你這神情,那就一定是了!一直為你趕車的那人叫做‘阿原’?你妹妹剛跟他說,‘不該答應了念哥哥一個人去的,這許久不回來,莫不是遇見了什麼事?’他們正在商量,再等一會兒等不到,就來找你呢!你妹妹的聲音可真溫柔啊……聽這聲音,年紀應該在二十以上,二十五以下,這可是個好年紀,花開正豔,火候正好。不知這臉上多了些東西,會是什麼樣子?”
說到這裡,李為念本就白皙的臉龐直似一張白紙,眼裡的驚恐之意無可掩蓋。她的耳朵從周遭三裡的聲音中找到一句“念哥哥”,隻憑此就能挖出這麼多,找到李尚榮身在何處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