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這種文字起源於湖南,流行於湖南,我又最愛書法,怎麼可能會不感興趣呢!根據女字發明的規則,我跟幾個女朋友因此也想到把漢字拆一拆,寫來彼此傳紙條、寫信。但是我們的,稚氣好笑,給對方看時,還要附上一個密碼。比如一封信的密碼是‘一四’,意思就是將第一個字與第四個字組起來是一個完整的字,依次類推第二個與第五個一起,第三個與第六個一起……這張紙條我剛剛試了一試,密碼應該是‘頭尾’,也就是頭與尾相組合,組成的第一字,那也便是就繁體的‘雜’字。”
周雪桐沒有聽完便接過紙條自己組起來看一看,在她說過“雜”字之後,依次念出來:“雜耍行洪碎玉!”
梁薇雖然盯著那張紙條看了半天,但在組出一個繁體的“雜”字後便開始與周雪桐說話了,並沒有發現完整的內容是這六個字。不死心地拿過來自己組一組看,果然就是,驚詫地道:“怎麼又扯出他來?”
周雪桐皺著眉頭,陰陽怪氣地道:“我也想知道……他們不是與世無爭麼,為什麼又牽扯到這件事情裡?”
梁薇聽她話裡有濃濃的嘲諷意味,不滿地道:“你不會是以為,那些養蛇的與仙翁有關,他們又提到洪碎玉,便證明雜耍行對長生藥也有所圖?你不要總把人們往壞的地方想,好不好?”
周雪桐橫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是將他們往好的地方想一想看啊!”
梁薇賭氣道:“事實情形肯定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雪桐秀眉一挑道:“哪個是‘小人’,哪個又是‘君子’?”
梁薇本事不及她,還未爭執起來就先膽怯,卻又不肯示弱,便小聲嘀咕道:“你自己理解去!”
周雪桐恍若未聞,眼光飄浮著,在回想著什麼,憤憤地道:“之前倒真覺得他們雜耍行的幾個人不錯,然而真實情形總讓人失望。單說那個洪大旗,外表粗魯,本也可以說是豪邁大氣,可是內心迂腐、頑固,那就引人厭惡了!”
梁薇不解其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他!他外表是不夠斯文,可是為什麼一定要斯文,心裡斯文就好了……他是洪碎玉的叔叔,洪碎玉是個……”她本想反用“有其父必有其子”,以洪碎玉的斯文證明其叔洪大旗必然也是個粗中有細之人,卻真的想到洪碎玉的父親——一個早已不在人世,卻阻礙了一對相愛男女的人物!
就這樣,她的思緒飄回了紅葉山,洪碎玉與蘇賦雲的談話一字一句,還清晰地回響在她耳邊……她覺得自己找到了養蛇人提到洪碎玉的原因,想要與周雪桐探討,心裡卻存著一份擔心,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了轉,弱弱地問:“我與李為念換簪子那天,你不是就在附近嗎?那麼……你聽到了嗎?”
聽她問得不清不楚,周雪桐不耐煩地反問:“聽到什麼?”
“就那天,在楓樹林裡……有另外一對男女在說話……”
周雪桐雙目中閃著劍一般鋒利的光芒,直直地盯著梁薇,曼聲道:“你與李為念換簪子時,我隻聽到有人正離開……這麼說,之前是有一對男女在那裡說話?你又特地在這時候提到,那麼其中的男子是洪碎玉?”
梁薇這才細細記起,她與李為念換簪子發生在洪碎玉與蘇賦雲的談話後,謹慎起見如此一問,反而露了蛛絲螞跡叫周雪桐給捕捉到。彆人的隱私,她不好說給周雪桐,便道:“你不知道就算了……要是沒事,我就回去了……”
周雪桐好笑地道:“什麼事還值得你當秘密藏著掖著?說不定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了!”
梁薇狐疑地望著她問:“你指什麼?”
周雪桐的臉上浮出幾分溫和,長歎道:“我能夠猜到你欲言又止的原因……那日我因為梁苰簪上的‘雪桐’二字哭著離去,程方回等人問起,你應該是早已猜到原因,卻並不向人言明。那時,我在遠處聽著,隻以為你會借此事好好嘲笑我一番,你卻沒有,還替我保守秘密——雖然也不是什麼秘密……隻是……”
“隻是……我能感受到那種……”梁薇接著道,“我同情你們啊,所以不忍心去提!”她望了周雪桐一眼,淒然一笑。
周雪桐的笑意同樣淒然,又接著道:“所以,我猜,你說的那對在林中談話的男女是洪碎玉與蘇賦雲。我知道他們的事,但不是從他們的談話裡,而是從洪大旗與齊有光的談話裡。”
“什麼!”梁薇大為驚詫,從碎玉與賦雲的談話裡可以聽出,他們一直辛辛苦苦地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好不叫人發現的,洪大旗與齊有光如何得知!
周雪桐望著她瞪大的眼睛,苦笑道:“洪碎玉與蘇賦雲就算什麼也不說,洪大旗與他們朝夕相處,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蘇賦雲幾乎就是洪碎玉的繼母了,如此關係,實在令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