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婷嘟囔:“會起名字了不起啊!”
梁薇沾了康熙的光,隻得在心中默默地感謝他老人家,羞澀地笑著道:“隻可惜小女不是什麼超凡脫俗的文人雅士,無福與郭爺爺同品此茶……”
郭承文笑嗬嗬地坐下道:“來,你坐,這就一同品一品此茶。”梁薇笑著在他身邊坐下。郭承文又招呼眾人快坐,端了茶打量梁薇幾眼,慈祥地道:“你個小女娃幾歲了,誰教你讀的書?都讀了什麼書?”
梁薇隻是說:“不過稍微看了幾本而已。”
童千姿卻要替好友驕傲,便道:“她看的書多著呢!反正詩詞歌賦什麼的,就沒有她不知道的,方才還教了我一首詩。”
郭承文聽得如此,隻覺梁薇小小年紀,還能如此謙遜,實在難得。“哦”了一聲,便問:“她教你念的哪一首?”
童千姿認真地念道:“君到姑蘇見,人家儘枕河。古宮閒地少,水港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遙知未眠月,鄉思在漁歌。”
郭承文聽了更喜,滿臉是笑地向郭川澤兄弟道:“你們倒有眼光,交得這小女娃如此的好友。”
郭湘婷不服氣地道:“她不就是認識幾個字,會念幾首詩,有什麼了不起的!”
郭承文忙道:“婷兒,你得好好跟她學一學……你啊……”
梁薇趁他向眾孫子孫女說教的機會,悄悄拉子靖道:“瞧見了吧!真不愧我那個外號——‘老年人殺手’!”
子靖壓低了驚恐的聲音道:“你要殺他啊……”
梁薇暗掐他一下,糾正道:“就是說,我討老人家喜歡。”
“是,”子靖笑道,“你也討青年人喜歡。”
梁薇得意之下,又貪心地道:“我也討小孩子喜歡的。”
子靖點點頭,又“嗤”地一聲笑道:“就是不討郭姑娘喜歡……”
梁薇也覺好笑,點頭道:“討得她喜歡,那是大難題!”
眾人見郭承文這般隨和,也都不再拘謹,喝茶的喝茶,吃點心的吃點心。唯有郭湘婷各種不高興、不痛快。眾人對此實在是習以為常,不予理會,唯有郭承文耐心地哄著。
一盞茶的功夫,仆人來問是否可以上菜了。郭承文連忙道:“婷兒,我特地囑咐他們菜裡多放辣椒的!”
聽得此語,子靖忍不住低聲歡呼,道:“太好了……”
郭湘婷眼珠向他的方向一骨碌,向郭承文一撅嘴道:“那就嘗嘗難不難吃吧!”
於是便吩咐擺菜。眾人為擺菜方麵,紛紛離席。梁薇左右無事,隻見書案之上鋪著一張大紙,用鎮紙壓得平整,幾枝毛筆枕在硯台邊,看樣子應該是郭承文方才還在寫字,因有人來暫時擱筆。
梁薇有一個書法家的爺爺,本身對書法又深感興趣,便想知道郭承文字寫得如何。忍不住走了過去,往那張紙上一看,而那張紙卻是空白的,壓著下麵另一張紙。想來是一張寫好,便另鋪了一張新紙要寫。她便揭開來看一看下麵的,看到紙上內容,心裡不禁犯疑。
原來那紙上並不是字,而是一幅畫。畫的內容既非太湖之景,也非秋收之狀,而是以黑墨勾勒的人物。這人物也沒有許多,孤孤單單的一個,而且隻是背影。遠處又輕輕幾筆,畫了遠山與落日。
此畫落筆疏朗簡單,重神不重形,卻叫人一望而知個青年女子,一頭長發披向背心。這青年女子還應該是在行路途中,看到落日之景,摘下了頭上的帷帽,站著看住了。她單手拿著帷帽邊緣,與另一隻手交疊在身後,身上的衣飾簡單樸素,姿態間頗有一股傲然之氣,又有一種閒適疏離之感,更透著幾分英氣。
梁薇第一眼就覺得這背影在哪裡見過,想了半晌想到了李尚榮。那日所見到的她的背影亦是如此,連動作、帷帽都是差不多的。
她心內吃驚,又覺得郭承文不應該見過李尚榮,隻怕是自己神經過敏,便暗暗喚來童千姿與程安瑩,叫她們也來認一認。
童千姿性子急,一看到畫上身影,梁薇都來不及阻止,她已驚訝地道:“這不是李為念的妹妹嗎?誰畫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