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湊到子靖身邊,手指順著那玉石包了糖衣似的表麵,讚道:“造化巧奪天工,人力也巧奪天工!這樣的東西都是絕無僅有的,要是拿去賣的話,那要多少錢合適?”
郭岸行笑道:“這能值什麼錢?也就是塊好看的石頭,圖一好玩罷了。”
“石頭和石頭是有區彆的!即便這一塊不是玉的,隻是普通通的石頭,樣子討人喜歡,也肯定是有人願意出大價錢的買的!是不是英姿妹?”
梁薇點頭道:“這個自然,‘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子靖笑道:“這話說得好!既然‘心頭好’值‘千金’,經商的都是掉進錢眼裡的,怎麼會不造出這些東西去引人喜歡,好賺上這千金呢!”說著將頭一轉,望著郭岸行又道:“你們三爺爺這島上全是好看的石頭,肯定也開采來賣吧!”
這話連起來一聽,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三爺爺也是掉進錢眼兒裡的商人啊!郭岸行一臉尷尬,笑一笑道:“也賣,本來我們郭家就是經商的……”在古代,商人的地位本就低,郭岸行又常年行走江湖,自然是視豪氣、義氣為重,又當著端綺的麵,隻怕也被當成唯利是圖的商人嘴臉。
“那一般賣多少錢?既然這是你們家的生意,你應該知道的吧……”子靖堅持著問。
郭岸行吸一口氣,隻好道:“我又不管這生意,怎麼知道……”
“多少也是知道點的吧!”子靖鍥而不舍地問。
郭岸行隻好道:“隻有那麼一次……我曾見一個人來見我三爺爺,看中了客廳裡擺的一個石頭,想要買回去。出了一個價,好像是兩百兩……”
子靖拿石頭的手抖了一下!
“黃金……”郭川澤說完一陣笑,“竹賢弟,彆為難我了!我郭家雖是商人之家,但是我……”他尷尬又無措,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郭川澤漫不經心地說出兩百兩黃金,嚇得子靖連忙把那塊石頭給放了回去,傻笑著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石頭、黃金也可能會不分……”
郭岸行隻疑心他的話是在諷刺自己,隻好“嗬嗬”笑兩聲,一時間氣氛尷尬無比。梁薇看一看子靖,見他一臉失望,再看郭岸行滿身窘迫,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端綺心細如發,早發覺郭岸行是對子靖的意思有所誤會,可是子靖的意思她又十分明白,怕太掃子靖的麵子,正苦於該如何解說,聽到梁薇笑,借機問:“你這個傻丫頭,又笑什麼呢?”
梁薇可不如端綺那般顧慮周全,直接道:“子靖問你這賣多少錢,其實就是不好意思白白拿走,想買來著!結果兩百兩黃金,嚇壞他了!兩百兩黃金啊,人頭也買得到了!”
子靖聽到臉上一紅,也不知該如何辯解。郭岸行隻是尷尬一笑。
端綺本指望她說出什麼有趣的話來,大家也好一笑了之,但是這話什麼誤會也沒有解釋清楚,反而更刺激了眾人。
梁薇自己並不覺得,還指著長案上陳列的各種石頭,笑得道:“這房子不要給我們住了,壓力太大,弄壞任何一個都是會讓我們傾家蕩產的!”
梁薇這番話戲語本是無心,可是令子靖更為尷尬,端綺、桑彪也覺得整個屋子金光閃閃,華麗得不自在起來。
郭岸行誤會更深。他出生在富貴之家,雖然行走江湖,可是走到哪裡都有五峰鏢局,他心目中的“人間疾苦”也就是走鏢時三餐、衣食、住宿不如家裡,無人伺候。他實在無法明白,兩百兩黃金何以嚇壞了人!子靖看中了自己家的一樣東西,又何必說到買?這不是將自己當作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又是什麼!
因此,唯有梁薇真心地笑著。笑著笑著,她也感受著大家的尷尬,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說錯了什麼,試探著問:“我的笑點是不是有點低了……你們都不笑的,不好笑?”
再留下也是尷尬,郭岸行便道:“不是,很有趣。實在晚了,大家也都困了。我告辭了,你們好好休息……”
為了彌補自己無意識犯下的過失,梁薇趕忙送了出去道:“那你……慢點走啊……”
郭岸行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又停頓住了。梁薇見狀,走過去問:“是忘了什麼嗎?”
郭岸行望著她,壓低了聲音,誠懇地道:“你們喜歡什麼,就拿什麼,真的沒有關係!對於我來說,你們都是好友,那就是要我命,我也……”
梁薇嚇得一張手道:“彆!怎麼扯到人命上了!”摸一摸頭發,認真回想一陣道:“這……到底是出什麼大事了?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雖然不是什麼有用的人……”郭岸行低著頭,壓著內心的激動,莊重地道,“可是我對你姐姐一片真心……就算不是因為你姐姐,那我們也是朋友……我們郭家雖然經商,但也並不唯利是圖的那種奸商……”
梁薇聽得背上發麻,連忙道:“誰說你們家唯利是圖了?我到底說了什麼,讓你誤會到這個地步?”
“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
“真的?”